第341章 父债子偿
隽颢的心彻底凉了。
走出师公的"全合堂",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已经陷于绝境。
分明是大白天,他却感觉眼前暗无天日,茫茫人海,他该要去哪里找回小枫,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了,他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江牧华一旁忧心地看着他,瞧他眼神一下子褪去光彩,便刺激他道,「死心了么?」
「.....」隽颢答不出话,低头深深地吐了口气,在朋友面前他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心思。
「....你骗了他快三月,现在也不过找了半个月,还没打平呢。」
「你对小枫倒是好,都胜过我了。」小枫才来这不过一年时间,他身边的人竟全都被他收服了,一个个全都帮着他说话。
「那是,小枫就是讨人喜欢。要不是辈份不同,我想有个弟弟。」
「弟弟?还是算了吧!到时候,让你爸逮着借口,要小枫学你家那套,我可不干。」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我也舍不得。唉,若是让我爸知道江家就要断根在我手上,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活。」江牧华叹气道。
「叫你那口子自个儿想办法去。」
「靠他?!」江牧华没好气地扫了隽颢一眼。
一脚正要踏进车里,眼角余光刚好瞄到一个妇人正往师公的屋子里走去,心下诧异。
屋子内不是没人了吗?
「隽颢,你瞧那是?」已经坐进车里的隽颢被江牧华一提醒,马上抬头看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冲到老妇面前。
妇人被他俩突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江牧华赶紧对她说明自己的身份,神医李易有一个金发的爱孙,传言还是个大美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妇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笑到,「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个大美人。」这才让她懈下心防。
隽颢失笑了声,又一个把牧华误认为女人的人。
牧华白了他一眼,不顾上解释自己性别的问题,小心问道,「这屋子看起来好久没住人了,奶奶,你还到这里......是?」
「啊,哈哈,我这是来还钱的,上回我跟祖师爷的徒儿借了钱坐车,今天这是来还钱的。」
「徒儿?!」师公什么时候收的徒儿,他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妇人甚是不解地看着江牧华。
隽颢马上反应过来,「请问那徒儿长得是什么样子?」
「他人长的挺清秀漂亮的,十三、四岁吧,瘦瘦的,大约是这么高吧!」妇人抬手比了比,虽然这点描述还不能断定师公收的徒儿就是小枫,但这已经足够燃起隽颢几乎灭绝的希望。
「但是,这屋子里头已经没人了呀!」
「是的,是没住人了,可我听街坊邻居说李师父两三天会过来收一次信件,顺便把药方放在这,便来碰碰运气。」
「真是太好了~」
「我估摸大概今天要不就是明天,李师父差不多也该要出现了吧!这要我帮忙传个话不?」
「额,好......」江牧华正想说好,却突然被隽颢截断。
「谢谢你,我想我们大概猜到师公搬哪去了,我们这就去找找看,谢谢你。」话落,隽颢拉着江牧华便往车的方向走。
江牧华有些吃惊地看着隽颢,「你知道?」
隽颢笑睨了他一眼,一脸神秘地把他拉上车,「你都不知道了,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那你为什么说你知道?」
隽颢顺势搂过他的肩,抿着笑,揶揄他道,「美人,这就说明了为什么你比较适合当医生。」江牧华恨恨地给了他一拐子。
「喔,美人真凶。」
「你再叫美人试试。」
「想师公搬家连他的爱孙都没通知,意味着什么?肯定是有什么事避着你跟我,在这个时间点上,避着我的机会更大一些。所以,我想我们就在这等李叔出现,再跟踪他回去,先不打草惊神。」
江牧华想了想,也觉得颇有道理,把车子移到暗处,两人便等着李陵出现。
「话说,师公什么时候认得小枫当徒弟了?」江牧华边盯着屋子,边问道。
「我也不清楚。」隽颢有些懊恼地答道。
「你不清楚?」江牧华就像听到天方夜谭的事一样吃惊,不过还是闭嘴不多问了,这当下若是再刺激隽颢的控制欲,等小枫回来,怕就真被关在家,再也不必出门了。
「看样子,我是真的管的不够严,等小枫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再过不久,他也要开学了,难不成你还能把他关在家里!」
「那你就看我能不能!」
「他不是孩子了!」
「我是监护人!」看吧!就知道这人是不能刺激的。
可怜的小枫....正当江牧华在心中帮小枫哀悼时,一个身着白色衣裤的人走近师公的屋子....
「牧华!你看是不是他?」
江牧华立刻坐直了身子,「是的,是李叔。」
隽颢马上发动车子,缓缓靠近到屋前,好在这车窗做过特殊设计,站在车外肉眼是没办法看清车子里的。
李陵拿来事先包好的草药,放进信箱里,再把放在信箱里的信拿出来放进包包里。
接着,进屋巡视了一遍,他拣起散落在地上的锁,四周张望了一下,隽颢从他的动作猜测,师公的确在躲着他们。
见他看着锁叹了口气后,回屋子里又寻来了一个锁,把屋子关好后,人就离开了。
隽颢立刻驱车跟了上去,车子上了山路,一路往山里走。
李陵的车速很快,一入到山里就更像脱疆野马,不论是直行还是过弯,压根就没踩过剎车。一路乌拉拉地狂奔往深山里去,开的这么快,要不是不要命了,那肯定就是对这山里的路况十分熟悉。
望着这人烟罕至的山景,隽颢不由得感谢老天爷对他的怜悯,如果今日未遇到老妇告诉他这个消息,怕是他寻一辈子也找不到小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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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树仁楞了好半响,都没办法从言正的话里反应过来。
这.....这太荒谬了,不是吗?
隽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诊治了近20年的时间,却完全没发现这天大的秘密?
这中间,言正还一度把整个公司都交给了隽林,若不是隽林遇难过世,言正岂不是半点都没打算留给隽颢了?
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大哥难道没有一点私心,不曾为隽颢多想想?
若不是亲生儿子,谁能有这等肚量,不仅如此,为了把隽林医治好,每年光是花费在他身上的研究经费就不计其数,说他不是亲生儿子,这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的!
江树仁的表情实在太过震惊了,言正看在眼里,心中愧疚更深,他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手,两人一同步到屋外的玫瑰园里。
望着那一大片终年如夏日般娇美的玫瑰花园,言正独自沉浸在时光的洪流里,他沉吟了一会后,诚挚地向江树仁道歉,「树仁,大哥实在对不住你,既是拜把的兄弟,就不该瞒着你。」
「大哥,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想您一定有您的苦衷。」
「树仁,实在对不住,竟然瞒了你二十年。」
「不,大哥,是我不好,认识这么久,不能为你分忧,才是我的无能。」
「你怎么这么说,没有你隽林哪能长到这么大,隽颢也早送命了。」言正话锋一转,又叹气道,「树仁,大哥瞒你,真的是不得已的。」
「大哥,如果可以,您就说出来吧!让我也能帮上忙。」从不八卦的江树仁也不免好奇起,言正这一瞒20年的往事。
「这是该从何说起呢………」或许是忆起过往的种种,言正的眼底突然闪现年轻时才有的光亮,「之前,隽颢问起时,我扯了一个谎,事实上,拥有家族数学长才的是葛兰,不是卡洛儿,葛兰他们整个家族的人对数理方面都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资,他才是隽林的父亲,也是我的同窗好友,和头号情敌。」说到两人的关系,言正忍不住笑了。
「年少轻狂的我们同时间爱上了卡洛儿,为了追求到她,我们俩一个财经系的高材生,一个数理系的天才,弃名校保送资格和大好前程,随卡洛儿到了音乐学院,有一天晚上葛兰突然出现在我房里,要我带着卡洛ㄦ离开,当时我并不清楚事情经过,后来追查了很久才真相大白,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宝藏而来。」
「后面的发展就如同那日我同隽颢说的,其实以隽林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管理整个集团,那对他太过吃力了,但为了不让人发现他是葛兰的孩子,我必须要这么做,而我也一直这么做,甚至外传隽颢根本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呵呵,外头那些疯言疯语,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我不解释,因为我曾给过葛兰和卡洛儿的承诺,我会护他周全。」
「后来,隽林偷听到我们的对话,才知道他身上带着的是遗传疾病,他很细心查过言家家族史没有任何同样的病史,我说不过他,最后不得已我才告诉他这个事实。这就是为什么每次你来看诊,从不让闲杂人等出入的原因,我不能让外人知道隽林的病因,这会败漏他的身世。」
「我万没想到,隽林死后,他们竟然把方向锁定在隽颢身上,或许是传言太甚的关系,他们当真以为隽颢非我亲生,又或许是迁怒,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愿失去那万一,隽颢差点没命,我真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父亲,两个儿子都保不住,接着又是小枫。」
「可大哥这不合常理呀!既然他们是要找能解开谜团的人,为什么要害死隽林,他们不该把他关起来好好研究地图吗?」仔细听完整个来龙去脉,江树仁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的这个猜测似乎和凶手的目的不同。
「这点我也一直猜不透,当初我会疏于保护隽颢也是同你这个想法,但隽颢仍旧遇难了,我想或许是他们找不到人怒了,只想出出气,所以同样的事才会发生在小枫身上。事隔这么多年,到底那个宝藏有多珍贵,为什么他们还不放过葛兰一族,我怕他们发现小枫的真实身份,会使出更绝决的手段,好在现在对外他还是隽颢的养子。」
江树仁觉得这事有蹊跷,若他们需要解图之人,不该把人直接掳走吗?比如小枫,像他这样有成绩证明的人,歹徒怎么不打算活抓他呢!
「大哥,会不会我们误判情势,或许上次发生意外的,不是同一帮人。」
言正惊愕地看向他,虽然不无可能,但这会是谁呢
「树仁,不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小枫,这样我入到黄泉时,才能给葛兰一个交代,你说是吗?」
「大哥,你已经是仁至意尽了,不该再这么自责下去。」
「树仁,这是爱,我爱卡洛ㄦ也爱她周身的一切,包括她的孩子和她的期待,这些我都无怨无悔。而我唯一归欠的就是隽颢,我知道他心中一直有怨,你也不要告诉他,就让他怨吧!谁叫他是我的孩子呢,父债子偿,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大哥,隽颢怎么会怨你恨你呢,即便有,那也不及他对您尊敬的万分之一,在他心里你一直是他的榜样,他的准则,他怎么怨你呢!」
「他怎么可能不怨呢!要不是我,他不会摔下山谷。」说到激动处,言正也守不住底线,红了眼眶。
「他真的不恨你,也不怨你的,您什么时候见过他对自己憎恶的人心软过,虽然您对他要求严厉,从小罚到大,但他也没二话,待隽林一样的敬重,不是吗?」旁观者清,江树仁极力凝聚这父子俩的关系,虽然他和牧华一向也处不来。
言正这会儿倒是没说话了,说他没私心是骗人的,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期望隽颢的,自然是比隽林多更多,就算他怨,他还是会这么做。
「.....你就别告诉隽颢了,原本我打算就把这事实真相带进棺材里的,他要怨就让他怨吧!」
知道言正的固执,江树仁也不再多言。言家就是因为住了两个脾气同样火爆,同样冥顽不灵的人,才会一碰就擦出火花,好在过了这么多年,也没真出过什么大乱子。
「树仁,你得答应我决不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就算隽颢问起也不行!」
「唉,好吧,好吧,我同意就是了。」或许有一天隽颢会了解言正望子成龙的用心,江树仁在心里想着,。
第342章 抢人
隽颢紧紧地跟在李陵后头,心里庆幸今日匆匆出门,选择普通轿车不怎么发出声响,偶尔车速和李陵的车子拉近距离,他似乎也没特别注意;车子一直在山路里爬上爬下,好在几乎没什么岔路才没跟丢。
阳光仍是明亮耀眼,气温比起平地降低了很多。
车子上到山腰,李陵的车速慢了下来,滑进岔道里,两旁有规则的种植着一些冬青树,车身绕过半个湖后,缓缓开到一栋中式庭院建筑前,他很快地下了车后,利落地收拾一下后座的东西,便走进屋子里。
见他进了屋子,隽颢把车子停靠在离屋子约十公尺远的地方,开了近两小时的车程,没有一刻停歇,全身肌肉都僵硬了,两人下车伸展筋骨,心中更加确信师公定是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才偷偷搬离市区来这深山野岭。
「牧华,你可曾来过或听过这?」
「从没来过,也不曾听说过。」江牧华完全没有印象。
眺望满山青青茸茸的巨木浓荫,仿佛置身在一团融不开的绿色里,他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长途乘车导致的腰酸背痛,全被迎面而来的山风一扫而空,神志一爽。
「真是人间仙境,比老头的卧龙居更闲逸,如果来过应该不会忘记。」
休息了一会兒,两人双双往前迈进,绕过晒满草药的竹盘,来到别墅门前,隽颢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按下了门铃。
屋内没有半点动静,面对空悠悠的房门,隽颢强压抑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勉励自己镇定,这是最后的一丝希望了,虽然师公临时搬到山上事有蹊跷,但这也仅仅是他们一厢情愿的猜测,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真怕万一小枫不在这,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点希望又全部破灭。
他们等了又等,连按了好几次门铃都不见李陵出现,江牧华只得扯开嗓子往屋里喊道:「有人在吗?」
江牧华喊了有一会功夫,屋内才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于是他又往里头喊,边喊边步了进去:「李叔,我是牧华,你们在吗?」
屋子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看到李陵探出头来,一脸讶异,显然没料到他会找上门来,「牧华?」
「李叔,师公在这吗?」接着又看到走在江牧华身后的隽颢。
「你....你们来啦。」时间点上的巧合,让李陵不得不联想到他们是跟踪他而来。
虽然是毫无预警地见到两人,可李陵心知肚明这只是早晚的事,表情一下子由惊愕转变为心安,他这细微变化没有逃过隽颢的眼,看在隽颢眼里不免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师公在里头忙,我去叫他。」李陵忙不迭地把人迎入客厅坐下,便进到内室去找李易去。
李陵到了密室门口,手举了几次,摁是敲不下去,有点害怕的咽了咽口水,不禁开始担心师公会不会怀疑是他告密;他一直表明不太赞成的立场,但又同情师公膝下无一儿半女可以传授医术,在两肇间做夹心饼干,一直让他很为难。
可总得来说,人确实是他引来的,希望师公不要太过生气才好.....
「冷了吧,曾爷爷再帮你添点热水。」李易舀了勺热水,倒进药缸里。
「爷....」眼看着李易九十多岁高龄,忙进忙出地帮他添热水,小枫内心实在愧疚,不知道該怎回报他。
李易瞧他低著头,愧疚的不能自己,朗声笑道,「今天是你李叔不在,否则也轮不到我呀。曾爷爷我啊体力好的很,烧几盆热水不碍事的,你要是想报答,晚上煮几道好菜给曾爷爷吃就行了。」
「呵呵,好。曾爷爷,今晚就烧个水煮鱼吧!刚好李叔昨天釣了条大魚。」
「唉呦!听得曾爷爷我都嘴馋了。」
李易喜滋滋地拿起湿毛巾,在小枫肩膀擦拭,「爷爷的宝贝枫儿这是越来越漂亮了,你瞧,这药泡了,不仅身体好,皮肤也好了。」
「真的吗?!」
「嘿嘿,当然是真的,这些药草可是爷的独门秘方,求都求不到的。」膝下无子的他把这骗来的徒弟当亲生孩子对待,半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那是越来越喜欢他了,简直把他疼到心尖上了。
气氛正是愉悦的时候,李陵在屋外敲了门,李易丢下毛巾出去查看。
「什么事?」
「牧华,他们来了。」李陵垂头低声道。眼珠子小心地往李易脸上瞟了一眼,马上接收到他眼底跰出的火。
身体不禁打了个冷顫,连忙解釋道,「师公,不是我告的秘,我真不知道他们跟在我车后。」
「哼!回头看我怎么罚你。」李易依旧很不高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合上门又回到密室。
转瞬间,他已经换上一张慈爱的脸,「小枫儿,曾爷爷出去忙,你自己算时间,一定要泡足两小时才行。」
小枫看不出半点端倪,乖乖地应是。
李陵站在门外等着,对这无妄之灾不敢有任何抱怨,只能叹气;等房门再次开启,已经足足过了半小时之久。
隽颢和江牧华在厅里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却始终没有等到去通报李陵回半点消息,心里不免开始有些担心,基于礼貌,又祖爷爷这脾气怪,任谁也摸不准,不敢冒然入内找人,即便是江牧华也只能在外空等。
最后,隽颢实在有些坐不住了,正要起身,却被江牧华一手按住,「再等等。」
这一等,时间又过了近半个小时,最后连江牧华都忍不住要怀疑李陵根本是晃点他们时,这才见到祖爷爷慢悠悠地从庭院的一臾走来,脸上表情看不出他老人家今日有无不悦。
他一踏进厅里,两人立马不约而同的站起,隽颢也和江牧华一起同声喊李易,「祖爷爷!」但不同于以往的,李易非但没给隽颢好脸色,甚至还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一直在李易心中保有良好形象的隽颢心里跟着咯噔一声,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但接下来,李易一番夹枪带棒的话,更是让隽颢云里雾里地想不明白自己是哪得罪祖爷爷了。
李易那一瞪,站在一边的李陵跟牧华全都看见了,于是,不等隽颢开口,江牧华已经先把他推到一边去,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小枫,而隽颢显然今日,在这,他是没有话语权的。
「祖爷爷,你是不是不高兴我了,搬家这么重大的事,都没让我知道!」为了寻出小枫的下落,江牧华不得已只好发动撒娇功力,像个孩子似的搂住他一只手,缠着他问。
爱孙当前,又缠着他撒娇,纵使李易心中万般不爽,但是看在爱孙的面子上,脸色不免和缓许多,「爷,也是刚搬上来,本想一切就续后,再邀你来玩。」
「祖爷爷,我是想帮忙,不是想玩的,搬家这等麻烦事,人多动作快,怎不告诉我呢?」
李易拍着他的手,慈祥地笑道:「有好些人帮忙的,不麻烦,不麻烦!」神医终究不是浪得虚名的,被奉为华陀转世的他,任何想做的事,用不着开口,自然有人会自动出钱出力帮他完成,好比搬家这等”小事”根本不需要他老人家操心。
「不像某些暴发户花了钱也办不好!」李易聊着聊着,突然话锋一转,一旁没事的隽颢就中了箭。
李陵眼带同情地看向他,隽颢对自己无端中枪,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牧华偷偷观察着李易表情,瞧他说话虽酸,但心情倒也没不好,便小心问道:「祖爷爷这些天您有没有瞧见小枫,他失踪好几天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他。」
「小枫,没看到!」牧华一下子切入了正题,李易早做好死也不认的打算,回得迅速,几乎没有思考空间。
可也就是这迅速的回答,让江牧华心中疑窦更甚,「……祖爷爷,可街坊邻居说最近你认了个徒弟....」
「你听谁说的,没的事,没的事。」李易马上否认道,心想著是哪个长舌的街坊邻居看见他收了徒弟了,竟然还告诉小霓子!
「……沒吗可听说长得像跟小枫十分相似。」李易心中那个气呀,像是被逮入小辫子似的,心里咒骂著洩密的人,急道:「小枫不在这。」
李易话里带着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更加深了牧华的猜测,於是他軟言道,「祖爷爷,小枫他离家出走好几天了,我真的很担心,天这么冷,就怕他挺不住旧疾复发!」
「言家都不担心他旧疾复发,你替他們担心个什么劲。」李易说这话的时候,滿脸的怒气,瞧都没瞧隽颢一眼,彷佛他根本不存在。
「祖爷爷,我们没有不担心,我们……」隽颢十分惊骇,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了什么误会,祖爷爷怎么会以为他们不担心呢!「把人搞丢了,确实是我的错,但若是不担心,我们又何必如此劳师动众的找人?」
「你们若是真担心他,为什么不好好医治他的病,让他危在旦夕?言老小子他差那点钱吗?」李易也忍不住动了怒,他身为医者,最看不过眼的就是把钱看的比人命更重要的人。
「我们……」隽颢一时转不过脑子来,张口结舌地,愣是说不出话,是非黑白怎么会这么颠倒了?!
听完李易的话,江牧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双手拉住李易,将他扶坐回位子上,跪在他跟前,慚愧道:「祖爷爷,您误会了,不是言家不给小枫治病,是我无能,手受了伤,才会一直拖到现在……」
「牧华,你別这样想,没有人怪你,小枫也不会怪你的……」隽颢单膝跪在他身边,出言相劝。
「这……」李易没想到这其中竟有这么一层缘故,本以为如果言家不爱小枫,他就有理由霸着他不放,现在理由没了,他的宝贝徒弟也没了……
「祖爷爷,小枫是不是在你这儿?」两人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李易,真相似是乎之欲出,小枫该是藏在祖爷爷这没错。
李易一下子从天堂跌到地狱,他好不容易有这机会独霸着宝贝徒弟,满心期待小枫能继承他的衣钵,这都还不到一个月,正为他的天赋异禀开心的时候,人却要被带走,叫他怎么能接受的了。
「没!小枫不在这,那天我救回他后,小枫就跑走了,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李易这会儿是铁了心肠,对小枫,他是绝不会罢手的。
「什么?!跑了?!」
「祖爷爷!这是真的吗?」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发出质疑。
「走了走了走了!!他早就走了!早在我搬到这之前,就走了!你们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李易突然爆跳了起来,朝江牧华和隽颢吼道。
「祖爷爷!」
「这...这是真的吗?」
「走了走了走了!!你们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小枫这条命是他用尽心血抢救回来的,早就和他们没关系了,而且小枫也答应他愿意留在这,言家凭什么来抢,这是他得来不易的徒儿,谁都不准抢走他。
「祖爷爷,您别生气,我們沒有那个意思,只是.....」
「我说走了就是走了,你们听不懂是不是!李陵送客!」隽颢还想再详细问个清楚,可李易已经对李陵下达逐客令。
明白一切真相的李陵很是无奈,但体谅师公年岁已高,受不得太多刺激,只得顺着他的意送客,迫不得已把人往外推去。
「祖爷爷!」
「求您别生气,告诉我们小枫到底在哪!」隽颢仍是不死心。
李易也就回头看了眼,话不多说,大步走进内室。
「李叔!」
「先走吧!等师公心情好了再来吧!」李陵最终仍是不得已,硬把人给推出去,合上了门。
「可是,李叔……」
吃了闭门羹的隽颢,两手撑在门板上,闭上双眼,把心中的苦涩吞回肚子里。
在这寻人的十多天里,心情就好比做云霄飞车似的,上上下下的起伏,往往好不容易抓住了一点光,却又闪瞬即逝,心理上的疲惫远远超过身体上的,已是心力交瘁的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江牧华看在眼里,也不禁替他担忧难过,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否则,就怕他到时候会一病不起.....
第343章 你是谁?
江牧华连同隽颢一起吃了顿闭门羹,这是他打出生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今天一次全送给了他这位好友。
被李陵赶出门后,他们仍不死心,站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功夫,但屋内没有半点动静,看样子,祖爷爷这次是真的狠下心,他们也只能望门兴叹。
祖爷爷这脾气除了他天上的妈妈,根本没有谁能抓的准,他既然不肯透露半点消息,再继续等下去也是没有用的。
江牧华看了看这天色也不早了,附近没有任何可供休憩的地方,于是,劝道:「隽颢,天色不早了,再等下去也没用的,我们回去想想办法再来吧!」
但眼前高大的男人似乎是心有不甘,抵在墙上的双手搼得死紧,指节都开始泛白了,周身散发着一股怒意。
他不信!
祖爷爷肯定知道小枫的去向,否则,他不会知道小枫重病,不会朝他发脾气,不会无预警的搬家,况且,都已经诊出小枫天生的隐疾,在这大冷天里很容易病发,不通知言家就罢了,怎可能让他跑出去,这对一个医者而言,实在太不合情理了。
虽然祖爷爷矢口否认,甚至几近爆跳的程度,但心底却有一道声音清楚地告诉他,答案就在这里,他和小枫就隔了这道门,冥冥之中,有一种道不明的感应,不允许他离开,摧促着他到里头一探究竟。
不让他彻底寻一遍,实在不甘心,即便他现在回去了,也放不下,他还是会再来的,深怕祖爷爷趁这空档,偷偷挪了窝,今日要不是李陵曝露了行踪,否则,他不可能总是这么好运,怕是就此再也找不回小枫了。
今日他定要一探究竟!
「牧华,我想进去找人。」久久,隽颢终于吐出了话。
「找人?怎么找?我们都被赶出来了!」江牧华有些反应不及的问道。
隽颢没直接回他,而是转身绕着别墅外墙走,穿过一旁的树丛,在右侧中间寻到一条隐敝的小路一直往北走,等于是绕完半个别墅。
江牧华跟在他后头,有点不明所以。
来回大约寻了快十分钟,最后,隽颢选了个他认为外墙最低矮的地方,看著眼前的高墙,心中暗暗腹诽,这深山野岭的根本没半个人影,起这么高的外墙做什么。
直到隽颢站定,开始左右打量着该怎么爬过去,江牧华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准备要当偷儿,私闯民宅了。
见江牧华一脸惊讶,隽颢朝他耸了耸肩,大拇指朝里头比了比,蛮不在乎地笑道,「敢不敢?」
「笑话!有啥不敢的,言总裁都不怕丢脸了,我有啥好怕。」实话是他也觉得祖爷爷颠三倒四的话,实在太奇怪了;更何况,如果小枫真走了,祖爷爷为何不说清楚讲明白呢,这样他们也好快点寻人去。
他思來想去,可以合理解释祖爷爷怪异行为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小枫根本没走。
隽颢低笑两声,有些担心地提醒道,「我无所谓,但你家老头要是知道了,可能会把你的骨头给拆了。」兄弟好义气,这自然是好,但江古董要是知道了,可不会放过江牧华。
「拆了再接回来呗,又不是没被揍过。」
江牧华蛮不在乎的说,低头看了看穿在脚上的鞋,再抬头仔细观察这石砌的墙,虽然有些小缝细可踩,但高度不低,心里嘀咕着直接攀墙而上的机率有多高。
隽颢目光扫向身旁的大树,头顶上最低的树枝也有三米高,以他的身高若要攀上去,机率不是没有。
「看看什么叫三步灌篮。」既然打定了主意,他二话不说,两三步起跳,拼命往树上蹬去,试了几次,竟真的让他攀上了树枝,抓住它瞬间掌心一阵火辣辣的疼,枝干上的小刺扎进了肉里,他只得咬牙忍住。
就算手里抓着的是刀刃,他也不放,因为,手里的这点痛根本比不上他心上的。
「你小心点。」江牧华在底下吼。
他喘息了两声,一脚用力踩了下树干,腰部使劲跳上墙头,一只手刚好构到了边,再蹬个几下,总算是爬上去了。
隽颢忍不住舒了口气,心中暗暗庆幸着。
墙顶算宽,两只脚刚好能站住,稍稍平稳了一下气息,回头朝江牧华招手,江牧华直接踩着石头缝而上,隽颢弯身单手把他拉上墙,对于两个人长期钻研武术的人而言,爬墙倒不是多难的事。
两人往院里瞧了瞧,屋子里头静悄悄地,这才从墙上跳下。
「往哪走好?」
「随便。」两个都是在美国长大的,对中国庭院式的建筑没什么概念。
此刻时间已经不早,虽然天还大亮着,但也算接近黄昏了,一阵肉香在空气中四散飘溢, 「就这吧。」这扑鼻的香味闻着真令人馋涎欲滴,引发隽颢好奇地往厨房方向走。
两人穿过长廊,来到一处小院,院子中间有了一个四、五米见方的井台,一边的树上系着两根绳子挂满衣物,眼前这景象让他想起小枫他纯朴的老家。
必竟是非礼勿视,隽颢仅轻轻略过一眼,便准备大步离开,就在他移开视线的当头,眼角余光瞄到衣架上,一件有别于其他白色衣物的军绿色外套吸引了他的注意,毫无迟疑地往架上迈去,双手一揭,目光死死地盯在上头。
这外套是……小枫最爱的那件,这一整个冬天不知道穿过多少次了,买新的给他还舍不得换……
「这是小枫的?」江牧华看看了外套的大小,心想大概也只有小枫能穿的下。
「是的,这是小枫的,小枫分明在这,为什么祖爷爷还要骗我?」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隽颢,祖爷爷年纪大了,你说话可千万要拿捏好,别太冲了!否则……」
「我知道,我有分寸的。」隽颢迅速把外套从衣架上取下,准备用这证物好好质问祖爷爷……
这时,往厨房的方向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唤声音,「曾爷爷!李叔叔!晚餐煮好了,快来吃吧!」
清亮如银铃般的嗓音忽然响起,话里伴随着温馨甜腻的笑……
是小枫,是小枫!!
方一听到这记忆中的声音,不知怎么的,隽颢的心头猛然涌现一股酸劲,黝黑的眸子闪烁着晶莹水泽。
不过,才十多天的分离,感觉就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这一刻,他第一次体认到自己是多么地不堪一击,多么地脆弱,小枫的离开几乎让他崩溃,要不是心中一直坚持着那股非找到他不可的信念,他可能早就倒下了。
他的一颦一笑全刻印在他的脑子里,即使没有见到厨房里的人,但光是听到声音,他能百分之百确定,那就是小枫。
他丢下外套,大步往厨房冲去,厨房里正看着炉火的纤瘦身影一听见门外的脚步声,立刻笑著回过头来,「曾爷……」
两人对上眼的瞬间,隽颢积在眼底的泪险些就要夺眶而出,可就在这当头一句晴天霹雳的问话,把他打入了深渊地狱。
你是………谁?
第344章 你是谁?(一)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对望,一道是木然无感的懵懂疑惑,另一道则混合了痛苦震惊不敢置信等众多情绪,积压在心中多日的满腔悔恨及爱意,以为终于能在找到心爱的人时得到纾解,但时间却在这惊人的一刻嘎然而止。
他应该是听错了,肯定是听错了……小枫怎么会不认得他?!
在这寻人的十多天日子里,隽颢曾想象过上千上百种两人见面时可能的情景,想象他的宝贝或许会激动落泪,或许会因为他的欺骗生气难过,需要一番解释,甚或不肯原谅他,最后如果他好说歹说都求不回,他也都已经在心里演练过所有应对安抚的方法,但他怎么也没想过当前这般情景。
老天爷,这是在开他玩笑吗?
「请问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
熟悉的脸庞,熟悉的音调,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但眼前的人儿一双眸子像是迷了一层雾一般,望着他摇头。
「我不认识……」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否定了现在,也否定了一切过往,如一根尖锐的刺扎进胸膛,那一瞬,他连呼吸都困难,一度怀疑自己其实已经死了。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这应该是小枫为了气他,才想出来的新玩笑吧?!
虽然暮色渐暗可能遮挡些许视线,但日日夜夜朝夕相处近一年的时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认不出,他凝望着小枫的脸,希望在他脸上看到一点点可能,希望这只是他的捣蛋鬼在开他玩笑,可他的表情中没有丝毫见到他的惊讶,只有不合时宜的木然。
晚隽颢一步进到厨房里的江牧华,奇怪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这里没有终于找到人的喜悦,也没有预期的温馨场面,相视无语的两人犹如街上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正当他以为小枫也同样认不得他时,小枫却雀跃不已地张开双手,钻进他怀里,那表情就好比认出多年不见的亲人似的,兩人紧抱了几秒钟后,小枫探出头来朝他笑瞇瞇问道:「牧华叔叔,你什么时候来的?是曾爷爷通知你来的吗?」
完全反常的举动,令江牧华讶异地说不出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枫认不得隽颢,却能记住他?!
江牧华心中正惊奇着这出乎意料的结果时,已经被冲上前的人儿抱了个满怀,他不敢回头瞧隽颢的脸色,谁都能想象现在隽颢的脸有多黑。
可不论如何终于是找到了人,江牧华心头涌起一股失而复得的激动,他没先回答小枫的问题,而是反手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这样才能感觉到他是真实的存在。
一直楞楞地站在一旁的隽颢这时已经是慌了,彻彻底底地慌了,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痛把他完全掩埋......
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掩饰自己的难过,他终于找到人了,可小枫能认得江牧华,却认不得他!
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只有他?!
唯独只有他!被排除在小枫的记忆里?!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小枫只认不得他,为什么?!
江牧华不敢看隽颢的表情,但高悬的一颗心到此总算是落地了,这些天实在担心死他了,深怕有个万一。
这念头一来,江牧华立刻板起脸,责备道,「你这家伙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害大伙四处找你,找了快半个月了,你知道吗?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不高兴的,直说不好吗?光躲能解决事情吗?」
江牧华一口气把憋了好几天的话全骂了出来,最后拎起他,就往他屁股扇一巴掌,虽然他很同情小枫,但遇事就躲个没影,他也不赞同。
莫名其妙挨打的小枫鼓着腮帮子,搓着被打疼的PP,无辜地睁大眼睛望着他, 「牧华叔叔,我不懂你说什么离家出走,曾爷爷说我是到这儿养病,顺便趁着空档把之前落下的功课补一补,我不知道你们在找我。」
此话一出,隽颢和江牧华两人具是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
「这……又是怎么回事?」江牧华紧张地捧起他的脸察看,一会儿摸他头,一会儿翻翻他眼睛,「小枫你告诉叔叔这几天头部有受过伤吗?还是哪摔着了?你怎么……」
「叔叔,我没摔,只是醒来的头一两天,因为感冒烧的比较厉害而已。」小枫十分无辜地解释道,怕他不信自己的话,毫不反抗地任他虎摸一阵。
「不用看了,直接带回去检查清楚。」几近崩溃边缘的隽颢忍不了那许多,大手使劲一抓,扯过小枫的身体,不管不顾地就往外走。
这会儿,隐忍多日的脾气到这算是彻底爆发了,他清楚自己现在有多暴力,但小枫谁都可以无视,谁都可以忘记,唯独只有他不行,而他也绝不许这种事发生,管他是真失忆假失忆,不论用什么方法他都要让小枫记起他来,不管吃多大的苦头,他都不许忘记。
小枫一时间还反应不及,人已经被半拖着拉出了屋子,他不认识这个人,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强迫自己,他明明好好的,到底要检查什么。
眼看身体就快被拉出厨房,而他却连自己到底发生什么事都搞不清楚,情急之下,伸手拉住厨房的门板,「你是谁?放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隽颢,你先放下!再这么扯下去小枫会受伤的。你快放下吧!」江牧华抱著小枫的腰,深怕隽颢再多用力,这瘦小人兒就要被解体了。
「这怎么问得清楚?牧华不必问,直接到医院检查最快!」他已経管不了这多了,他要知道这些天小枫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越快越好!
小枫急着抵抗,根本不知道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像把利刃似的,正划着隽颢的心!
心痛不已的隽颢脸一板起,干脆扛起小枫往外走,而同等固执的小枫双手死拉着门板
「言隽颢,你做什么!?快把小枫放开!」正从客厅里跑来准备吃晚餐的李易和李陵,看见厨房这般情景,立刻冲向前去,七手八脚地把人给抢下来。
脾气本就不易与人相处的李易也不等隽颢多问,马上下达逐客令,硬是把人向外推去。
第345章 说不出的痛
前所未见的混乱场面,就在李易的别墅门口发生,一个瘦小的人儿夹在两组人中间,表情是明显得惊慌失措,他的胸前环过一只強健的手硬把他半拖着往门外走,而他的两只藕臂一手挂着一个人,偏将他往内拉,就这么僵持了好半天,他的身体简直快被这两边的人给支解了。
事情是这样的,在李易下了逐客令后,隽颢不甘心终于找到小枫,却成为他记忆里唯一认不得的人,在李陵跟江牧华苦劝无果之后,非要带小枫去检查不可。
九十多岁高龄的李易舍不得好不容易才骗到手的徒弟,说什么也不让隽颢带走小枫,紧拉着他不肯放手;李陵虽然觉得师公无理,可怕他年岁已高气急攻心,只好选择站在他这边,帮他留下人。
李易大声吼道:「人是我们救下的,要走也得我们同意才行。」
「救?!救到失忆也算是救?真不枉医圣美名!」隽颢已经气到咬牙切齿,什么敬老尊贤的屁话全抛到脑后,口不择言地酸了两句。
「谁失忆来着,压根就没你这个人!你凭什么带他走!」要比尖酸刻薄,李易可一点也不输人,一句话比刀枪更要伤人。
「就凭我是他的监护人!」此刻的隽颢就像只受伤暴怒的狮子,发狂般地咆哮着。
独忘了他的这个事实,狠狠撞击他的心,彷佛那空了一个洞,小枫谁都可以忘,只有他不行。
本还碍着几分情面,看在里易年纪大的份上,不敢用尽全力,这会儿被他的話一刺激,什么顾虑也没了,一个提气,连拖带拉三人都快跌在一起。
被这么一来一往拖来拉去,小枫两只手全是勒痕,疼得皱紧眉头,却不知道到底该信谁。
同他一样难为的江牧华站在他们中间,帮这个也不是帮那个也不是,他能理解祖爷爷活到这把年纪希冀着徒儿的心情,但霸着别人家的孩子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而隽颢就更不必说了,他能体谅此时此刻的他有多受伤,发怒只是为了掩饰心里那股说不出的痛而已。
「你们快放手,你们再这么拉下去,小枫手要脱臼了。」江牧华这是帮谁也不是,上前搂住小枫阻止他们在拉扯下去。
双方互瞪了半天,才同时松开手,惊恐万分的小枫立刻钻进江牧华怀里,江牧华把他搂緊在怀中小心安抚,一边揉按着他的手,确定他有没受伤。
李陵眼看着两人不肯退让,在坚持下去天都快黑了,于是出声道:「都别抢了,让小枫自己决定是要留下,还是跟着你走。」
李易这一听,首先发声道:「这里是小枫的家,当然是留在这儿。」
「我是他的监护人,不管他怎么决定,都没有留下来的道理。」小枫已经不记得他了,这是隽颢唯一能有的理由。
可李易马上被嘲笑道:「什么监护人不监护人,说的理直气壮,小枫来的时候,说他无处可去,你懂不懂!」
他的话让隽颢顿时哑口,百口莫辨的他能说什么,那日小枫站在风中摇摇欲坠,望着电视墙哭泣的脸,就如同影片一般,在他的脑海不断的重复播放,撕扯般的疼痛直袭心口,突地,他像发了疯似的,一拳槌打在坚硬的木门上,将积压数月以来的满腔怨气,借由这拳全部宣泄出来。
猛然这一声撞击,明明是砸在门板上,小枫却心口一窒,身体跟着惊颤了一下。
江牧华也被隽颢那一拳吓了一跳,收紧双臂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火大地嘲隽颢吼:「你疯了吗!瞧你把小枫吓得……」
小枫脸色一白,盈盈双眸无措地睇向他,隽颢又是一个悔恨。小枫已经不记得他了,如果这时还给了他一个坏印象,对他避之惟恐不及,那他得等到哪一天才能想起。
江牧华横了他一眼,弯身抚着小枫的头,轻声道:「小枫,你别怕,一切有叔叔,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不必在意他们。」
小枫怯怯地僵在原地,江牧华温暖的手让他心安。
他小心地抬起眼睨了眼李易,脸上尽是满满的急切期待,记得下午的时候曾爷爷还问过他习不习惯住这儿,他心下感动当场一口就应承下了,可现在听着大人们的对话,总觉得事实不完全像曾爷爷说的那么单纯,他不怪曾爷爷,因为曾爷爷是真心对他好,只是心底难免有一些疙瘩,好像他以前就不喜欢别人骗他。
接着,他又偷偷打量一旁已经爆走一次的男人,在脑海里尋找可能有的记憶,侧面看去,男人很高,目测应该超过一米九,身材很匀称,虽然穿着风衣,仍旧看得出他宽肩窄腰,及一双修长的腿,即便是伸展台上的模特也不一定有他帅气,玉树临风之姿,配上一对喷张的剑眉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威势感。
对方似乎是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脸来,犀利的黑眸对上他的。
小枫轻抽了口气,复又惊慌地低垂下眼,一丝无法掩饰的惶然从眼底略去,很轻,却没有逃过隽颢的眼。
小枫低头愣愣地在心里瞄绘着他的脸,他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彷佛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陌生脸孔,内心深处莫名地泛起涟漪,回忆轻轻荡漾,撞击着心里某个地方,不知多久以前他似乎也曾这样看着谁,由衷地赞叹过。
他能感受到男人的着急和疲惫,虽然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势依就逼人,但眼底下一圈黑色是骗不了人的,想来他也寝食难安多日,脾气才会这么暴躁,倘若不答应他的要求,会不会又爆走一次,或者累瘫。
小枫根本下不了决定,两边似乎都很在意他,他不想任何一边失望,却没办法把自己分成两半,一直不断投射来「虎视眈眈」的目光,让他垂放在身侧的两只小手紧张地搅在一起,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
他迟疑一下,对着江牧华轻轻摇了摇头。
瞧他犹豫不定,江牧华双手抬高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小枫,你别替他们考虑那么多,只管照着自己的感觉走就好。」
江牧华明白他总是体贴善良的个性,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想害他的亲人失望难过,李陵了解小枫不深,才会把这难题丢给他,若他知道小枫的个性就会发现这根本是刁难他。
「我………」小枫咬了咬唇,不敢朝隽颢的方向看去,悄悄地挪动双脚,环住李易的手道,「曾爷爷,我们快去吃饭吧,饭菜要凉了………」
李易一听,立刻哈哈大笑,整个人就差没当场腾起,「就是就是,我们快去吃饭。曾爷爷好久没吃地道的水煮鱼了!想都想死了!」李易拉着小枫就往餐厅走去,回头给李陵使了个眼色,送客!
小枫头也不回地跟着李易走,他在心中和男子道歉,就年龄而论,以曾爷爷年纪实在不敢让他受刺激,再看男子给人一股强势的感受,应该比老爷爷更能够承担压力,所以他选择留下,并不带私人情感。
虽然他在心里替自己分析的头头是道,但从背后投射来望眼欲穿的目光却让他的脚步沉重地犹如男子凝结的心,举步为艰。
他不明白为什么拒绝他之后,他的心会这么痛,既是毫无印象的陌生人怎么会有这种感受,他不懂。
眼看着小枫搂着李易的手进到屋子里,隽颢双手紧握成拳,似是忍着极大的痛苦。
他的心在痛。
上头破了一个大洞,正噗噗地冒着血,然后,被人慢慢的撕裂开。
它很痛很痛……
痛到连说话都没力气,只能瞪着拒绝他的人,用他烧灼着却滴不出泪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偶又忍不住....废話起來了.....
第346章 忘忧草
又一次被师公扫地出门……
江牧华这会儿也只能苦中作乐,心想着今晚一连破两次记录也算光荣,但他不敢想他们三番两次打扰祖爷爷,若是让两家的老头知道了下场会如何,怀疑自己陪隽颢又爬墙又闹事被剥掉一层皮的机率有多高,特别是自家老头向来就不是吃素的。
他们踏出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月色,黯无星光的天空飘着厚重的乌云,放眼望去山间的云朵瞬息万变,来回涌动,夹杂着浓重湿气压抑在周身越聚越多,大雨似乎随时准备洗礼这整个山头了。
江牧华深深地叹了口气,视线瞟向一旁失魂落魄的人,望着即将滂沱的雨势,劝道:「隽颢,还是先回去吧!起码现在人找到了,有祖爷爷看照着,小枫不会有事,这点我们至少可以放心,剩下的就是回去想该怎么劝动祖爷爷了。」类似的话一小时内,江牧华已经说了不下五次了,但隽颢就像失了魂似的没反应。
不怪隽颢如此沮丧,一天之内发生太多事,从一开始那股发现小枫踪迹的兴奋,到后来终于是找到人,还没来的及诉说这些天寻人的苦闷,就直接被宣判了死刑,最令他心痛的莫过于小枫完全记不起他来,而且似乎想不起来的仅仅有他一人,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太震撼了,即便是他也难以置信。
从李陵半推半劝地把他们赶出来后,隽颢始终没说过一句话,强烈沮丧始终环绕着他,如果他能哭,那么或许痛哭一场也是好的,可惜,他不会,他高傲的自尊不允许,没了小枫,他似乎又回到以前那个言隽颢。
没了太阳的夜晚气温突然骤降了好几度,他俩根本没猜到会寻到深山里来,衣着都没特别准备,冰凉刺骨的寒风一阵阵袭来,冻得江牧华不由得打起冷颤。
「走吧!」江牧华没法子,不打算等他回话,上前扯过他的手,直接把人给拖上车,不管他愿不愿意再不走山里下起大雨就走不了了。
结果,隽颢却像是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动也不动,江牧华实在无奈,真不知该怎么跟一个失去理智的人讲道理,「走吧!再不走下起大雨就走不了了。」
两人拉扯半天,隽颢终于有了反应,「我不走!我要留在这。」伸手扣住江牧华的手腕,把车钥匙放到他手里,表情认真地说道,「你快走吧!我在这守着。」
「守什么啊你!现在已经知道小枫在这儿,祖爷爷不会让他乱跑的。」
「我知道小枫不会乱跑,但保不准祖爷爷又带着小枫换个窝,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小枫,我不敢冒这个风险!」
「这……」经他这么一说,江牧华也无语了,隽颢这想法也不无可能,祖爷爷脾气本来就怪,搞不好他们前脚一走,后脚就搬家了也说不定,今天要不是运气好,他们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这儿来。
隽颢一个理由马上就说服了江牧华,可眼看着就要落下大雨,他们若在这空等下去,明日就要为痴情的总裁大人一起登上头板头条了。
「先走吧,我在这等。」隽颢伸手推了推他。
已经被说服的江牧华一时间也找不到理由,「可你在这等能有什么用呢?你什么御寒的东西都没有,等一晚上怕就先把命给搭上了。」
「不管有用没用,我都等,等祖爷爷把人还给我。」一说到激动处,隽颢表情痛苦地抚着额头,「……我不相信小枫会失忆,我不相信他会忘,他怎么能忘得了……」一直无法从惊愕中逃脱的他,还沉浸在小枫失忆的伤痛里,心神都快要崩溃了。
「....我也觉得奇怪,但事实就在眼前我们不得不相信,而且就小枫的表情看来,确实不像是装的,与其纠结在这里,倒不如回去商讨一下对策,如果你担心祖爷爷搬走,不然让王凯现在就派人到这里盯着。」
「不!我一刻也不走,我宁可错失一万,也绝不容许发生那万一。」
这时一道电光闪过,接着天边一阵轰隆隆作响——
乌云在山间翻滚着,如同狮吼般狰狞地撕裂开黑色的天空,不多时就飘起了细雨,整个山头顿时烟雾腾腾,陷入一片阴霾中。
「那我也不走了,我就在这陪你,让王凯上来!」江牧华很有义气的说,心想既然都来了,就送佛送上西天吧。
「这怎么成?」
「你能等,我也能呀!」江牧华语气坚决,眼看着细雨纷纷,也不在乎这窄短的屋檐根本遮避不了风雨,决定跟着等下去。
隽颢还想要说什么,突然一只透明的手环过江牧华的脖子,半提起他的身子就要走,江牧华一声暴怒,「放我下来,你这家伙不帮忙就滚一边去。」
「跟你说了,我不是不帮忙,而是怕坏了他们的命盘。」一直隐在暗处的人终于是被江牧华的一席话给逼急了,不得不现身。
「那你现在出现不一样坏了我的命盘,你还是快给我滚一边去,你这个”史人”」话落,江牧华也没在和他客气的,使尽力气用力往他脚板踩去,疼得”史人”抱着脚大声呼痛。
「疼疼疼……你这大夫真狠呀!……唉嘶嘶……」
「谁跟你大夫来着!你这都死了八百年的没用的东西还是快滚回去,少管闲事!」
”史人”边抱着脚猛搓,边为自己辩解道:「我这可是为你好,你再怎么陪他也是没用的,小枫喝了李易的忘忧草,根本不可能想得起来……喝——」秦云这才猛然惊觉自己竟不小心说溜嘴了。
「啊!我说错了,以上纯属虚构……我瞎掰的……瞎掰的……」等他回过神,正要努力解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隽颢一个跨步,立刻提起他的衣领,江牧华怕他来个金蝉脱壳,用力扣住他的一只手。
「快说,小枫喝了什么!?」”史人”马上绿了脸,真恨不能往自己脸上甩两巴掌,犹豫着能不能讲,「不是我不说……是不能说啊!」
隽颢一分钟都等不了,心中正因为他的话跰发著一股想杀人的冲动,「到底说不说呀!」江牧华和隽颢两人一前一后勒着他,”史人”被勒得几乎快断气了,最后才逼不得已像嘴里含着鲁蛋似的哼哼叽叽地说:「李...嗯..那个老不死的手上种了一种叫忘...嗯草的植物,那...嗯...磨成粉,煎熬喝下后,第一次喝下能忘掉让他痛苦的人,喝完七七四十九回,就会把所有痛苦的事都忘记,小...嗯...到今天也喝了七七八八了吧……」
”史人”话还没说完,隽颢甩下他,马上冲到门前狂拍着门板,年久失修的木门在他强劲的拍打下,在空旷的山野间发出哀鸣。
「真不知感恩,说完就当不认识,啧啧……我最后最重要怎解的话还沒说呢....」险些摔在地上的”史人”嘴里叨念着:「我这也不算泄露天机吧!我只说了李...嗯..种了草……」
第347章 勿忘
小枫小心地端起炉子上炖得香喷喷的红烧肉往餐厅走,途经院子的时候,忍不住朝大门口探了探,木制的大门不怎么密实,微微从外透进了光,有两道人影遮住了月色顺着光透了进来。
他轻轻地走到门后,往门缝里瞄了瞄,大门毫无预警地碰了一声,吓得他差点叫出声,赶紧端着锅子跑开了去。
那一拳像是男人生气用拳头击向门板的声音,直直击在他心坎上………
虽然他不是有意拒绝他,必竟相较起曾爷爷,他年轻力壮多担待些,难道不应该吗?虽然他如此作想,对他总有几分歉意,心头莫名地感觉到一股隐隐的痛,虽然他真的不记得他,看着他的脸一点印象都没有,可心中的感觉却是骗不了人的,只有最在乎的人才会有。
「小枫儿,曾爷爷的红烧肉端哪去了,曾爷爷要馋死了。」屋内传来李易的叫唤声音,小枫眼底的情绪马上隐去,加紧脚步跑上前去。
「来了。曾爷爷,我挑软嫩的给你。」
「真香啊!很久没吃过这么地道的家乡菜了,想死我了。」李易现在心情好到连石头都能当稀世珍宝,野菜也能当鲜花了,因为他的宝贝徒弟选择了他,不但赢了面子,还赢了里子,最重要是他不走了,这饭吃起来真香呀。
但小枫却没他这么开心,这一餐他吃得心不在焉,花好大力气才不让自己的眼睛往大门飘,怕自己脸上的表情泄露心中的秘密曾爷爷会不开心,他努力表现的像平常一样,好似今晚不曾见过那位大叔。
李易不想提,怕小枫问他关于隽颢是谁的事情答不出来,小枫也不敢提,怕不小心泄露自己的情绪,一顿饭就这么心照不宣的过去。
吃完饭,小枫收拾了碗筷回厨房清洗,临走前,听见李陵站在院子望着天空,开口道,「师公,外头好像下起雨了。」
小枫一听,不由得顿了下脚步往大门看去,心里担忧着那个男人是不是仍等在外头,山里下雨一向不小,站在外头不稍几分钟就能湿透了,曾爷爷又不待见他,万一病了该怎么办才好。
他看着看着,却连上前查看的机会也没有,细致光滑的眉心随着心情蹙起一道不解痕迹。
为什么他会如此挂心一个根本记不得的陌生人呢?
为什么自从看到他之后,好像他的身影就烙印在心中挥之不去了?
小枫甩了甩头,赶紧走进厨房里去,大人的世界太难理解,他还是不要多想的好。
这时,屋外猛然传来一阵拍打和撞击声,隽颢一声声往内叫唤,声音越来越急,甚至不停地叩着门环,即便如此,李易仍是不为所动;过了五六分钟,门外的人仍不死心地扑上去狂拍一通,好像整座木门都快倒下了,最后,嗓子都喊哑了仍不见人回应。
又过了五六分钟,门外传来的竟是江牧华的声音,「祖爷爷,您快开门,你给我一次机会解释,行吗?」
一听是江牧华,正喝着茶的李易惊得从椅子上跳起,大声嚷嚷道,「小霓子怎么还在?他没走?」一直以为门外仅隽颢一人,现在李易可急了,他的宝贝霓子正淋雨呢,这么行!可隽颢也在,好不容易才把他赶走,这会儿再让他进门,恐怕就赶不走了。
李易急慌慌地在厅里兜着圈子,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之计。
李陵见了直摇头,一开始他就不赞成师公使这手段,现下这个情况,若不出手帮隽颢一把,怕是今晚他肯定要冻死在外头了,「师公,要不我去请牧华进来?」
「那要说什么理由,只有小霓子进来可以,隽颢可不让进。」即便到了此时,李易还是不肯松手。
「我知道,我就说请牧华带个东西回去,这样可以吧。」师公这年纪越大越像个孩子,和他说理是说不通的。
「他们会信?」
「没问题的,您在这等着。」李陵把李易扶到椅子上坐好,这才走了出去。
李陵刚一打开门,领子就被人提了去。
终于见着人出来开门,隽颢已顾不上什么礼貌,直接把人给揪了过来,不耐低吼道,「把小枫还来。」
眼底怒火跳跃迸出一道灼光,不管小枫喝了什么劳子汤,反正谁敢动小枫他就跟谁拼命。
江牧华连忙上前把隽颢拉开,斜瞪了他一眼,这人现在哪里还有个总裁的样子,简直跟大街上的流氓没两样。
「李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祖爷爷给小枫喝了忘忧草?那是什么东西?祖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江牧华总觉得祖爷爷不可能这么狠心,即便他真的很想要有一个徒儿,但这有违医德的事已足够让他医圣的封号蒙羞,这是一个行医超过一甲子的人无法接受这样不名誉的事。
李陵侧身合上了门,深深叹了口气,「既然你们都知道师公用药的事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这事也不能全怪师公,只能说他们师徒就是注定有缘。那天我们发现小枫的时候,他全身冰冷昏倒在棚架下就剩一口气了,师公那是用尽了毕生所学才把人从鬼门关里救回来,那日若不是遇上师公,大概当天人就殁了。」
「小枫醒来后,一直泪流不止,不管怎么劝都听不进去,他告诉我们他无处可去,希望师公能收留他,我们不知道这孩子出了什么事,但若是一直伤心下去,对他的气管不好,这病只得加重而已。师公ㄧ开始也是出于无奈,为了能尽快治好他的病,才会出此下策。」
隽颢放开了李陵,差点失去小枫的事实,让他难以冷静,搼紧的手昭示着他此刻有多自责,当小枫最痛苦难受的时候,他却不在他身边。
他从来就不是个担当不起的人,却无法承受险些就要失去他的恐惧,若小枫真的因为自己计划失败而发生三长两短,叫他如何活下去。
隽颢在心里喊着那个已经让他爱入骨的人,可那个人现在却不记得他了,这叫他情何以堪,如何能接受。
江牧华上前,扣住他紧握的手,愧疚地说:「隽颢,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你把小枫交付给我,我没顾好他,是我的错。如果那日我不离开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李陵看着两人自责的神情,心中有些了然,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或许事实并非如他们想象的那般不堪。
可若是如此,师公肯定要伤心了,李陵暗自盘算着该怎么让事情能两全其美。
「一切就是这么机缘巧合,小枫他实在很得人缘,脑筋又好,师公对他赞不绝口,自从得了爱徒之后,师公心情大好,我服侍师公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这么开心过,他一心想让小枫继承衣钵,简直把他给疼进心坎里了,才会做出这么不明智的事,隽颢你千万可别跟师公一番计较,我看在眼里也知道这样做不对,但现在若带走小枫,师公肯定心疼,郁郁寡欢。」
「该说的我全说了,只求你,能否让小枫多待些时日,别这么快带走他。牧华,你也舍不得师公难过的是吧?」话落,李陵紧紧拉着隽颢和牧华希望从他们身上得到承诺,他实在不忍看师公难过。
江牧华看了看隽颢,神情颇是为难,他体谅也舍不得祖爷爷,但这事他没有权利做决定。
隽颢听完了来龙去脉,自责更胜责怪,如果没有祖爷爷,小枫早就殁了,他有什么权利责怪,而且小枫已经做了选择。
江牧华见隽颢眼色一黯,明白他又责任往身上揽,立刻劝解道:「隽颢,你已经尽力了。错不在你,我会想办法的。」话落,他看向李陵:「李叔,让我见见祖爷爷,我来跟他说,这事不能怪隽颢,是小枫误会了,才会以为他无家可归,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管,小枫能多呆几天,至少那药得停下,中医不常说是药三分毒,不是吗?」
「是的,你快进去劝劝师公吧!别让他再错下去。」
「隽颢,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劝祖爷爷,你相信我,我会把小枫求回来。」江牧华虽然不放心放下他一人,但也莫可奈何,迅速和李陵进到屋内。
隽颢失魂落魄地站在屋檐下,任大雨从天空洒落下来,雨势越来越大,温度也越来越低,他淋得浑身湿透,却毫无所觉。
他恍恍惚惚的直望着远山,眼前全是那日两人笑闹着的情景,他心里好疼,好无力。
心上像有把刀在那深深浅浅地划着,想大声嘶吼,苦痛却哽住他的猴咙,倍感无力。
小枫喝了忘忧草,唯一忘了的是他,让他最痛苦的是他,他有什么权利责怪别人,他连保护好小枫的能力都没有,他有什么权利怪谁。
小枫已经喝了大半个月,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过往的一切全是空,他还能想得起来吗?
若他想不起来,他还有再次拥有他的可能吗?
雨幕使他的世界变得模糊,眼前一片朦胧,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形成一道雨帘落下,一向飘逸的长发被大雨打湿贴在宽阔的肩膀上,脸上湿了一大片,已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
耳际那清灵甜美的声音仍不停地回荡,不停地回荡………
第348章 没解药
雨势仍是沒有稍歇的可能,没半点月色的山头黑蒙蒙的,伴随着时而发出的轰隆隆闷雷声音,气势愈加地骇人。
江牧华很快地穿过前院冲进大厅里,李易一见到他,马上拿起准备好的毛巾冲上前去,一条盖到他头上,另一条毛巾则猛往他身上擦拭。
「快擦干,小心着凉。」李易低着头,上上下下的擦拭嘴里还不断叨念着。
可外套早就被雨水给浸湿了,一头金发滴滴答答地直滴着水,速度一点也不输给外头下著的雨,根本擦不干,这可把李易给急坏了,「怎么湿成这样,你不早回去了吗?这不成,不成!祖爷爷,去帮你烧碗姜茶喝,才不会感冒了。」话落,转身就要走。
江牧华没忘了进来的目的,急急把他拉住,笑道:「祖爷爷,您别麻烦了,我没那么虚,淋个雨不会怎么的。」
「什么不会怎么,这要万一真感冒了,怎么办!岂不是白白给它病了!」李易嘴里骂咧咧的,其实就是心疼。
江牧华上前搂住矮了他一截的祖爷爷,撒娇道:「病了,也有祖爷爷嘛,不担心。」边说着,边把他老人家带到椅上坐好,压根就忘了当初要他喝药跟要他命没两样的糗事。
見李易一坐定,江牧华立刻半跪到李易脚边,双手紧包住他的,仰头求道:「祖爷爷,求你让小枫清醒过来,好不?」
动作突如其来的快,让李易有点措手不及,心道这李陵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出卖他,回头一定要给他好看。
见李易一脸震惊,眼中尽是怒意,江牧华赶紧替李陵脱罪,「不是李叔说的,是我一位朋友说的,祖爷爷,您可别怪罪他。」
「你什么朋友怎么可能会知道?!」李易自然是不信,这荒郊野岭的,连半个人都没有,家里也就他们三个人,难不成还能装监视器不成。
「祖爷爷,这有点说来话长……我改明儿个再跟你解释。」江牧华不敢多扯远,隽颢还在外头等着,他的精神状态怕撑不了多久。他摇了摇李易的手,「祖爷爷,求求您,把小枫先还给隽颢吧,」
「不给!」李易很是坚决地扭过头,侧向一边去。
「隽颢他真的撑不住了……而且……会发生这事都是我的错……祖爷爷,求你...」江牧华见劝不动李易,只好用苦情计。
江牧华一下子哑了声,吓得李易不得不低头瞧他,语气忿忿道:「隽颢那臭小子害小枫儿无家可归,这和你什么关系?!」
这低头一看,可不得了了,半掩的蓝眸如星辰般闪烁,一付秋水欲滴地美人模样,可把李易给心疼死了,嘴里本还想骂隽颢的话全吞回肚里不敢发出来。
江牧华顿了顿,像是忍住泪水似的,更让李易深信不疑,他抬起一双微红的水眸,愧疚道:「祖爷爷,我答应隽颢把小枫守好,不让他出去的……偏偏…医院里突然来了电话,小枫又一再保证他会乖乖待在家……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后来的这些事了,隽颢已经尽力了,偏偏我漏了棒……都是我,才让大伙儿计划失败……」一想到,差点就害小枫冻死在外头,江牧华自责更深,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如果我一直守在那就好了!」
晶莹的泪珠一滑下,李易简直要从椅上跳了起来,赶紧抱着他安抚,「为什么要守着小枫,隽颢做了啥不可告人的事,他做了对不起小枫的事,何必要你来扛,别理他。」立刻替他抱不平。
这李易就是一昧的宝贝小霓子,现在又多了个小枫儿,其他人的死活他才不管,但他的宝贝谁都不能欺负。
「不是隽颢做错,是有人拿小枫的X照威胁他,他逼不得已才答应别人的要求,但照片这种东西太好转传了,若是找不到源头,或者没清除干净,只要一张漏网之鱼就够闹得满城风雨,我们也是想破了脑袋才找到能阻止的办法,偏偏不知情的小枫以为隽颢真要娶别人了,才会离家出走。」
「什么!」这会儿,李易是再也坐不住了,X照!这怎么得了?!想他这几天用上好的药材把小枫儿这皮肤养得晶莹剔透的,他自个儿看着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的医术了,现在他的宝貝兒要给不相关的人看去,这怎么可以!「这是不是和隽颢他娘有关系,上次小枫来求药,我就觉得古怪!」
求药?!这又是哪件事?
江牧华赶紧在心里记下回头再问问隽颢,「现在不能确定……」
「还好我聪明,给她的只是补气的药。」李易不小心把小枫的秘密给抖了出来。
江牧华又拉上李易手,求道:「祖爷爷,现在一切来龙去脉,你全都知道了,可以把小枫还给隽颢不?」
「这……」李易又不愿意了,僵着不松口。
「祖爷爷,你不常说是药三分毒吗?老是给小枫是那药可不好,您不是最疼他吗?」
「当然疼他了……」
「祖爷爷,既然你疼他,就让他知道有这么回事,否则,等他醒了,还不怨你吗?」
「他会怨我吗?可祖爷爷我好不容易有个徒弟,我舍不得啊……我就喜欢小枫儿,没了他,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中意的徒儿了……」想着这几日和小枫儿相处的日子,这是他一生求都求不到的事,说着一张脸不由得垮了下来,就像被人抢走心爱的东西似的。
「祖爷爷,小枫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对他好,他会记着的,不会醒来就不理你了,既然拜了师,他一辈子都是你的徒儿。」
「真的?」
「当然是真的,小枫若要是那种人,祖爷爷肯定也不会喜欢上他,是不?」
李易这才宽心道,「是的,小枫就是这点讨人喜欢。」
终于说动了李易,江牧华感觉自己口水都快说干了,「祖爷爷那是不是有解药给小枫吃!?」
「这……」李易忽然底气不足,口气低了几声,「那忘忧草是没有解药的!」
这下换江牧华瞪大了眼,「没……没解药!」
「……忘忧草,这忘了就是忘了,没解的……」
「祖爷爷,这……这……那小枫岂不是再也想不起隽颢了?!」
「这也不能说他再想不起来,该说他忘了痛苦的人事物,顺带把过去快乐的事也忘了。」
「那豈不是沒解了?」
「这也不是完全不能....」
「所以这要怎解?」
「这要怎解?就看颢颢有没那个能力让小枫想起来了。」李易语带玄机地抚着白色胡子……
江牧华一下子颓坐在地上,不知该如何告诉隽颢没有解药这件事……
第349章 无法忽视
江牧华心事重重地正准备到门外接隽颢,虽然这不过是一小段路,祖爷爷却仍坚持让他带上伞,可能是他老人家这会儿觉得误会了隽颢有些尴尬,做点小小的弥补,但真正为难他的是祖爷爷的话,他轻叹了口气,夹在两人之间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他就像是个随时会变成炮灰的传令兵。
江牧华:没有解药………那小枫岂不是永远也记不得隽颢了?
祖爷爷:谁说记不得!忘忧嘛,顾名思义就是说只会忘掉忧愁,那么愉快的事自然是记得的,不过得有人去挖掘它,所以说,这就看隽颢跟他的感情够不够感动他……
祖爷爷说的简单,隽颢哪能知道小枫觉得愉快的事是什么!?
江牧华不禁抚住抽疼的额头,这若是让隽颢知道了,他还能冷静,那就真叫做奇迹了,怕只怕他脾气上来对祖爷爷逞口舌之快,反正是没解药了,他也不必对祖爷爷太客气,现在只求他能看在祖爷爷保住小枫一条小命的份上,别太发火。
隽颢站在雨幕下,大雨如瀑布般从天而降,他浑身透湿就像水里捞出来的人,但他却一动不动地摇望着远方,从小枫离开的那夜起,就几乎没怎休息过的人,现在的处境就如同处在噩梦中……
失忆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和孤独,仿佛随时就要被这个世界吞噬一样。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自己,更让他痛彻心扉!
他的眼神没有焦聚,身体早就冰冷没有知觉,双脚像灌了铅似的陷在水洼里不听使唤,远山一道闪电如利刃般划过天际,紧接着是轰隆隆的响雷。隽颢只觉得全身力气一下子被抽干了,身子突然变得软弱无力,下一瞬,他便直接瘫倒在地。
「隽颢!」江牧华刚一走出来,就看到这一幕,他飞速地跑上前去,在他倒地前把他接住,拼了命地把他跩到没雨的地方。「言隽颢你疯了吗!?你站在雨里干嘛!」江牧华忍不住朝他大吼。
隽颢倒在江牧华的怀里,微抬了抬眼看他,深邃的眸子里尽是苦痛,蓦地他像是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紧接着人就昏了过去,不醒人事。
江牧华急得朝屋内大吼,李易和李陵匆匆从屋内跑了出来,三人好不容易才把高人一等的他扛进了屋。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匆促,连向来都是随身携带着医疗器具,以备不时之需的江牧华,今儿个身上却什么都没有,气得垂胸顿足。
李陵迅速帮隽颢褪去湿衣服,换好保暖的衣物,人就进到厨房里煮姜汤,而成了名符其实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他,只能守在一旁帮祖爷爷打下手。
李易瞧了瞧隽颢惨白的脸色,又翻了翻他眼睑,倒也没多大惊讶,不急不徐地拉过他的手,闭上眼静静地探着手中隐隐传来的脉搏,绝世神医李易虽然平时喜怒无常,脾气古怪,但是在医治病患的时候,表情之严肃令旁人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江牧华现在就是这模样,悄无声息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了,生怕打扰到他。许久,见李易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微睁开眼,一道精光闪现又很快隐去,江牧华看在眼里,暗自心惊,却不敢多问。
「祖爷爷,隽颢他!?」江牧华心里着急,又恨自己没把工具带上,脸上是极不自然,简直想直接槌自己两拳。
李易被他这么一问,像是刚醒神过来似的,把眼珠子转到江牧华身上,看他空有功夫在身,却苦无工具可用,便小小的嘲笑道: 「嘿嘿,小霓子,这会儿有没感觉到祖爷爷这中医比你爹的西医强的多了吧!」
眼下他就是没工具,什么都不能做,以致于祖爷爷这么一问,江牧华二话不说,猛点着头。这一点,更把李易给逗得开怀,必竟,不是谁都能不费一招一式就把全美数一数二的名医给打趴。
江牧华立马勾住李易的手,求道:「祖爷爷,我只是一时情急忘了带工具,您就行行好,别再糗我了。您快说,隽颢他现在到底如何了!?严不严重?」第一次做小伏低,好在是自己的爷爷,他倒也没觉得多丢脸。
「他啊!就是有点受寒,在中医这就叫做………」李易趁机教育起自己这无缘的孙徒弟,若他本家不是西医,他就是逼也要逼着小霓子学中医,只可惜万事总不会尽如人愿。
有了这次教训,江牧华也不排斥多懂点中医的医理,若能多懂一些,在手无寸铁的时候,或许能派上用场,也并非坏事,便仔细地听着。
中西方神医正热烈地讨论着,没注意到门外一个小人儿探头探脑地往里头瞧,弯弯的细眉在目光落到床上惨白着脸色的男人时,他心中一颤,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眉头不自觉地轻蹙起。
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不认得的陌生人如此担忧,可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他究竟是谁?是不是就是他梦里对他说话却记不起脸孔的那个人?
他匆匆移开眼,敛下眼帘,慌慌张张地跑开,躲进被窝里,用被子把自己给蒙了起来,惊讶着自己心中的担忧竟胜过他能记得的所有一切。
李易最后只让隽颢服了几颗补气补神的草药丸,又灌了他一大碗姜汤就算了事,虽然是受了寒,身体倒也没发热,看来是体力透支精神疲惫,才会晕厥;草药丸里有几味是能逼出身体的热气,或许晚点会较不舒服,但绝对是有益无害。
江牧华没什么发言的权利,掖好他身上的被子,就跟着李易退了出来,心想有机会也跟祖爷爷请教请教中医学,如果能中西医结合,或许对病患帮助更大。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始终不能成眠的小枫,最后,从床上坐起了身,抬头看了眼挂墙上的钟,才发现时间居然才刚过十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却了无睡意。心神记挂着的全是那个男人,他想去看看他,却又担心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太奇怪,犹豫了半天,直到时钟敲响凌晨点整。
反正是睡不着了,那个男人吃了药也该睡了,只是看一眼应该不至于有人发现才是,小枫这么一想,手脚也不担搁,索性起身下床去找他。
小枫脚步迟疑地慢慢往隽颢的客房走近,不发出一点声响的偷偷打开房门,进到屋子里,却是怯怯僵在原地,他抬眼羞怯又慌乱地瞟向近在咫尺的男性脸庞,复又无措地垂下眼,虽然探望病人的行为很正常,但大半夜的未经同意,偷溜进陌生人的房间又该从何说起。
显然他还是勇气不足,脸皮不够厚,往床上看了两眼,貌似没想象中严重,便想拔腿走人,手才一扣上门把,床上的人不舒服地□□了一声,吓得他倒抽一口气,再不敢动弹。
直到房里又静了下来,他喘息稍歇,回复点理智,他直觉转头朝床上瞥了一眼,男人翻了个身,被子从他身上滑落,肩膀半露在外头,想他这全是因为自己,才会在外头淋雨,照顾他一下不也是应该吗!
他很快走回床边,伸手替他把被子拉上抑好,瞧兀自沉眠的男人即便睡着了,仍是一直紧锁眉头,他有些担忧,方才他只顾着自己情绪,也没多问曾爷爷他的病况如何,实在汗颜;
他伸出手,想探一探他额头的温度,手到了他额头上方,却怎么也不敢贴上去,一只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
白天里男人一直处在盛怒之下,他根本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现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得他不禁失神,心跳加速。
沉沉睡着的他即使闭着眼睛,依旧帅气不减,俊逸的脸孔犹如希腊雕像般立体迷人,少了白日的冷酷,平静中更显优雅,天生贵族气质表露无遗。
过了好半晌,他总算恢复清明,想自己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偷吃帅哥冰淇淋,实在无耻,以后怎么当个好医生呢,在心中鄙夷了自己一把,才把指背靠了上去。
一次, 他摸了自己,实在没怎么觉出差异,接着,他把四指全放了上去,仍旧比不出谁的温度较高,最后,他干脆把整个掌心全放了上去,再回头摸摸自己的脸,不经意地低头一看,沉睡的人正微睁着一双眸子凝望着他。
黑暗里那双如黑耀石般的眸子格外明亮,深邃如潭,他别不开眼去,男人眼底一股化不开的思念之苦,更是教他吭不出半点声音来。
第350章 一丝希望
小枫一手僵在半空中,动也不敢动,心中虽然已是惊到了极点,恨不能拔腿就跑,脸上却没有现出丝毫异样,一双眸子睁的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直望着他。
微睁的眸子渐渐睁开,在昏暗的灯光中,把他清楚后,那双灼亮眼眸漫过一层水雾,朦胧间尽是他的影子,浓浓的相思无声地凝聚成了沉重的水珠,从他眼角坠落滑过他俊美的脸庞。
那是男人在夜深人静,孤独一人时,才愿意将积压在心中从不外露的感情真正发泄出来………
莫名地,他心窝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那一滴不知为谁而落的殇泪彷佛滴进他心间,热热烫烫地漫在他胸口,有股不明的感受就要泛出,却又浮不出来,令他感到难受极了。
搁在他额顶的手,似有意识地落到他眼角边,正想要擦去他的泪……
「……连做梦都不放过我……还以为是真的。」愁苦凄伤的清绪并没有占据男人理智的头脑太久,突然其来的伤感很快消逝,慢慢又恢复清明意识,闭上眼,自嘲似的苦笑,但心中的酸楚能向谁诉呢?
已靠上他眼角的指头来不及收回,方闭上的双眸猛地大睁,直直地看向他,不敢置信坐在眼前的这个人,他盼也盼不回的人,竟是真的存在,不是梦。
不是梦!那是不是意味着……
小枫本意欲擦掉他泪滴的手就这么停住,胸口那一方柔软,突然变得异常尴尬,男人急切询问的眼神更让他不知所措。
一下子,所有的哀伤全都散了去,隽颢他不止是看得真切,而且是真真实实的存在,急急扣住正欲收回的手,再也不让他离开了。
所以,牧华求到解药了,小枫想起来了,一定是这样的,是不?
小枫就在他触手可及之处,这般近的距离,正睁大眸子望着他……不会错的,是不?
「不……不!我……」隽颢突来的举动惊得小枫身躯一颤,终于找回声音的人儿,脸上满是惊慌及畏怕,拼命想缩回小手,他别开脸去,避开正面迎上隽颢那双强烈到令人心惊的眸光。
「你还要骗我!」隽颢炽热又锐利如刃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小脸,语音谙哑低沉。厘清了所有可能,隽颢这话是绝对的肯定,手上更加用力。
「我没骗你,我只是……我我…」小枫嘴笨地不知该怎么解释他这荒唐的举动,半夜偷溜进房关心一个记不得的陌生人?他自己也清楚这根本说不过去。
「你不是骗我,那你为什么在这?」
「我只是…来看一看你,我我…虽然是学徒,关心病人也…也是应该的……」终于想出一个极其荒谬,又勉勉强强能说的过去的理由,他支支吾吾又含糊不清的解释,那张瘦削的小脸上瞬间就布满了一层细汗。
「你真的不记得?」隽颢犀利而质疑的眼神直盯着他的。
「嗯,是的,我真的不记得。」小枫轻轻点头。虽然他该直视着他说才更有信服力,可实在招架不住他那强烈的审视眼神,而垂下了眼帘。
他不知为何,每当对上这个男人投射来的目光,总让他浑身不由自主窜过一阵战栗,一种道不出的悸动在他心头鼓噪,记忆深处又夹杂着丝丝的痛楚。
或许是他天生那股不怒而威的王者气势太过于强大,所带给他的「惧怕」,但为什么他又不觉得讨厌,逃避他的眼神是怕被他看穿心思。
「抬起头来,看着我!」隽颢忽来地命令,他不敢不从,心中一惊,却还是抬起眼和他那明亮利刃的眼眸对视,心中又是一紧。
「真的不记得?」隽颢又问。
「是的,不记得。」小枫再次应道,怕他不信又用力地点头。
听见他毫不迟疑的回答,隽颢脸上明显闪过一抹忧伤,双目瞬间黯淡了下来,直盯着他,久久不发一语。
蓦地——
他被男人一把抱进怀里,紧紧的搂进怀里,这突来的举动把他给惊怔了。身体自主反射地微微挣扎了下,却惹得对方更紧地把他搂住,双臂直箍着他的腰,小枫全身僵硬,双手甚至不知该摆在哪。
男人将俊脸埋在他的颈窝,几近乞求地在他耳边哑声道,「让我抱一下。」而他也因为这句话 鼻间莫名的一酸。
「一下就好。」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那用情至深的感受,明显憾动着他,身体跟着他的乞求软了下来,犹豫间他还是伸出了手,缓缓收拢双臂环住了他。
彼此的气息在心灵深处交汇着,虽然是背对着的两人,小枫看不到男人的表情,可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情到深处,难以用言语诉说的感受。
时间似乎就在那一瞬间停止了,下了一晚的暴风雨也安静了下来,自醒来一直飘飘荡荡的心似乎也跟着踏实了,小枫忍不住想如果时间真的就在此时静止也是好的。
属于男人身上独有气味令他觉得安心,这似乎是好几百年前就知道的事似的,触目可及的是他宽阔胸膛,看着他紧搂着自己的强健臂膀,他缓缓地闭上眼,温顺地靠在他怀里。
隽颢抚在他背上的手不自觉地颤抖,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小枫的回答又把他打回了地狱,坚强如他也觉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住更多了,紧紧地抱着怀里柔软的身躯,他朝思暮盼终于找到的人儿,即使他再也记不得自己,但那也好过完全见不到人。
他根本不知道这些天他是怎么度过的,分分秒秒地处在痛不欲生的悔恨中,而毫无头绪的绝望碎心又逼得他不得不重新站起,那种宛若被刀刃割裂的剧痛如此清晰,他真的惧了,也怕了,再受不了更多了。
良久,两人相拥着化开那初见时的陌生感觉,慢慢恢复清明意识的隽颢温柔地问:「对我……你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我……」小枫缓缓睁开眼,眼中浮现浓浓疑惑。
刚才那一抱,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早就软成了一团。要他说实话那实在太伤人了,他不忍心再伤他一次,虽然他记不起来,但感觉却骗不了人,面对他,看着他,有股说不出的心悸。或许,有一种感情,它就浸透在骨髓里,即便物换星移,却依然无法忘怀。
它就像是刻在心上了,除非挖了心,否则,该如何能够忘记呢!
不过,他是不会把自己这如同表白的话全说出来,他想知道在他身上到底是发了什么事,为什么独忘了他……
见小枫沉默了,隽颢也不急着摧促,而是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话头在舌尖上打转着,有无数深刻言语想对眼前的倾诉,可最终他就挑了些片面的话说,「……你身上有种熟悉感,梦里常常有人对我说话,但就是记不起那个人的长相,我不确定那人是不是………」
小枫说的很保守,但这已经足够提振起隽颢的精神,他立刻捧起他的脸,柔声道,「没关系,咳…这样就足够了……咳咳咳……」
吹了一夜的风,又淋了一身雨,就是铁打的身体也顶不住,隽颢还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小枫这才想起他现在还病着,突然探出被子外,身体忽冷忽热的怎会不咳嗽呢!
帮他顺了几口气,也不怎么管用,扶他躺下后,就自径跳下床,往厨房倒水去了。
隽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个暖暖的笑,深邃的双眸里仿佛缀着漫天的星辰,带着一丝希望的光。
第351章 捣蛋功力不减
多日来的疲累压垮了隽颢,在最后得知小枫并非完全不记得他之后,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开,便感到疲惫至极,本想等小枫回来,他还有许多话想对他说,眼皮却不听使唤,撑不了几秒钟的时间,头一歪,马上就闭眼昏睡过去,他睡得很沉,连小枫开门进来时都没醒。
小枫原是想倒杯水而已,可想到他正病着该多喝点开水,便把热水壶也一起带上,这样照顾起他来也方便,正忙着端茶倒水的人一点也没发觉自己的行为怪异。
他不就只是帮他倒杯水而已,为什么会这么自自然然想要照顾他整晚呢,那个男人不是一个他记不得的陌生人吗!
待他准备好必要的东西回到客房时,一手正提着热水壶,一手拿着杯子,没有多余的手去开门,祖爷爷已经早早就寝,他不好大声嚷嚷,只好用手肘去摇门把,入门时,用脚顶着门,好不容易钻了进去,却没估算好力道,门碰地一声关上,发出不小的声响,他缩着脖子等骂,好半天,没听见屋子里有任何人起床查看的迹象,才吐了口气。
等把水壶和杯子摆好,到床边查看时,男人已经歪倒在枕头上沉沉地睡去;小枫看他斜躺在枕头上,身子有一半露在被子外头,想着该把他扶正,若不让他躺进被子里,就这么睡到早上,病情还能不加重吗。
但他实在人高马大,一尺九米的身长两个男人都挪动不了了,更何况只有他一人,搬不动他只得把他给叫醒,可一唤再唤,男人却是动也不动一下,他这才惊觉有些不对劲,刚才关门时那么大的声响都没吵醒他,这不是太奇怪了嘛,而且他才去那么一下子,怎么能睡得这么死呢,不管怎叫都叫不醒。
小枫一这么想,突然就慌了手脚,双手更加使劲地摇晃他,深怕他是不是病情加重晕倒了,所以不管他怎么叫都叫不醒。
”新手医生”果然就是个大菜鸟,也不想想隽颢真要是昏倒了,他这么使劲摇,没病也给他摇出病来了。
可惜小枫一点菜鸟的自觉都没有,更是完全没想到此路不通,就该拐个弯走,像是得了强迫症似的,直觉非把人摇醒不可,待他又拉又扯,就差没直接跳到他身上去之前,隽颢终于哼了一声,眼皮子动了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撑开一条缝,当下还以为自己在梦境里正着坐船……
眼看着他眼皮儿又要耷拉下去,小枫也不知打哪来的胆子,直接拍打了一下他的脸,隽颢一个机灵,马上就醒了过来,以为这是要天崩地裂了,大睁着双眼四周绕过一圈,没有半点不对劲,这才青了脸,发狠地瞪着眼前这个小王八蛋。
「原来……原来你是在睡觉………」小枫这才发现自己的蠢笨,尴尬地说不出话,直咬着无辜的指头,不敢和他正面对视。
听到小王八蛋嘴里吐出这话,隽颢额上的青筋在那抽搐着,牙齿更是咬得格格作响,真恨不得一把扭断他细白的颈子。
他这么疲累都是谁害的,这小王八蛋竟然没一点自觉,好不容易得空休息,竟然把他摇醒!!
「对……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他怎就没发现他只是睡得比较熟,而且…而且他睡成这样谁都会误会的……
隽颢感觉小枫根本是大哥刻意生来整他、磨他耐性的,他翻了翻白眼,心想着不知打哪听来的一句”若是跟个笨蛋生气,自己也会变成笨蛋。”而作罢。
或许他该庆幸,他虽然失去记忆,但他这捣蛋鬼专找他麻烦的功力却半点也没有稍减,但这也太哭笑不得了吧!
小枫失忆后的两人第一次交手,在最后隽颢的咳嗽声中结束,不分上下。
关于隽颢最后的不杀之恩,小枫心怀感动,特别是他竟然一句骂他的话都没
有,反而觉得非常对不住他,看他止不住的咳连忙取来温水喂他喝下。
「……咳咳……」喝了几口后,一点也没有好转,隽颢也是无奈,可能是身体真的累坏了。
隽颢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软在小枫怀里,其实他并不是真的病得很厉害,小睡了一会儿精神已经好上许多,只是趁机博点同情,享受享受某呆瓜的服务。
「不喝了。」瞧他托着自己的半上身,明明重得要命,也没句抱怨的话,心里就无端的舒坦。「再喝点吧……」
「没用的,感冒就感冒了,睡饱了明天就会好…」
「哪有那么容易好呢!感冒就是多喝水…」小枫听了他的话,心中依然担心不已,又把水杯靠到他嘴边,隽颢不得已又喝了一口,「咳咳…不喝了。」结果,险些被水给噎着,索性自己滚回被子里。
小枫看劝不动他,小嘴自有意识低声叨念着,「每次都这样,就爱逞强。」话一出,他自己没感觉,可隽颢却听得清楚。
小枫不记得他的长相,对他的脾性倒是一点也没忘,这会不会就是让他想起自己的契机呢!?
隽颢灵机一动,皱着眉头望着他可怜巴巴地说,「好饿!」边说还边抚着肚子,貌似非常难受,顺便还”哀”叫了几声。
小枫当然分不清他这是真疼还是装的,可他“疼”得都叫出来了,肯定不是装,而是真的很严重。小枫心中一急,也顾不上半小时前,自己还在那陌生人不陌生人的纠结,拉开他的上衣,小手就抚了上去,「很疼吗?对了,你晚餐没吃。是不是午餐也没吃!」
「一直在找人没空吃!」隽颢一脸无辜,但也是事实,装胃痛这点小技俩实在不难。
「你胃不好,怎么能不吃东西!」小枫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一句话两人都惊呆了。一个是被自己给吓呆了,一个则是心里绽开了花。
「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你不是不记得我了吗?」隽颢看着他笑问着。
「我……我不知道……」小枫仔细看着他的脸,还是一点印象也没,但为什么就是肯定他胃不好呢!小枫歪着头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隽颢大概摸清这个所谓的忘忧草的特性,心里有了个底,也就踏实了,不急着小枫马上想起来,「我饿了,怎么办?」
「我马上去厨房找东西给你……我现在就去……」话落,人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隽颢听见他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心中便起了些罪恶感,但想想他害他找了这么多天,先前教育他这么久,一再告诫他不能听信外人的话,有疑问就直接问他,结果,竟是这么不堪一击;
也只有小枫这个小笨蛋才会真信他要娶香琪,撇开情呀爱的不谈,光是娶她这件事,就数不清会招来多少麻烦,他还没笨到自讨苦吃的地步,可偏偏就有一个笨蛋信,现在还闹失忆,不知道得费多少功夫才能让他想起过往的事,这么一想,心里的罪恶感顿时减了许多。
第352章 一赖天下无难事
小枫离开后,隽颢又继续钻进被窝里面歪着,山上的气温越是到了深夜就越低,平时就是大雪天一两件毛衣也就顶过一个冬天的人,现在淋了一晚上雨后,身体似有意识地畏寒,不管他怎么拉紧被子,总觉得身体仍旧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等小枫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门时,就见他把自己牢牢裹成一团,像极了一只大个儿的毛毛虫,忍不住噗哧一笑。
把煮好的面放在床头柜上,靠到床沿伸手试了下他的温度,果然是发烫了。见他蹙着眉,惨白着唇色脸上却透着一抹晕红,心中便有些自责,本以为他被曾爷爷赶出去后就会自动离开,没想到,他竟然就站在外头淋了一晚上雨,早知道就不拒绝他了。
「你……起来吃东西了……」小枫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支吾半天干脆直接跳过称呼,轻拍了下他的脸庞。
「嗯……」因为实在太冷,睡得并不很沉的人,很快地应了声。
「起来吃东西了。」小枫推了推他。
「……冷……不想吃。」隽颢依旧闭着眼,咕哝了一声。
「不行,你得吃点东西。」他持续摇着他。
「………不想起。」结果,只换得他更紧地裹着被子,不为所动。
小枫又试着唤了他几声,见他连眼皮儿都没动一下,只好放弃;可又不能放着他不管,左右看了看,便跳上床去,连人带被一起把人给半撑了起来,让他靠到自己身上,不过,光是这么一下就累的他够呛的。
直到适应了他的重量,才勉强把手伸长到床头柜上,小心地舀来一小碗热汤,靠到他嘴边喂他,「先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再睡吧。」摇了他几下,昏睡的人一点也不领情,仍旧纹丝不动。
他把碗递到了他唇边,可他就是不张嘴,「喝进去啊!」
捣腾了半天,一口也没喝到,更惨的是,他不但不张嘴,一碰到冰冷的碗,甚至唇还抿得更紧了些。
看到这个样子,小枫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靠在他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不知还能撑多久。
小枫搂着他,稍喘了口气,重新振作,又把汤递到他嘴边,然后很失望地他还是没喝进去,不但如此,偏过头的时候,还溢出了一些在被子上。
「诶,怎么不喝呢!」小枫也有点不耐烦,他快顶不住身上的重量了。本来是打算就这样不理他,让他睡,但是又担心他空着胃会出更大乱子!
怎么这么麻烦!不是说肚子饿嘛,煮来了又不吃!
可是……
待他的目光落到他脸上,见他皱着眉头一副难受的摸样,不知道这是饿着了,还是发烧的关系,知道他是病了才会是这付孩子模样,就狠不下心不理他………
他鼓着腮帮子,看了看碗里还冒着热气的汤面,又看看他,想要能让他喝几口,至少暖暖身子,就不会这么畏寒了。
苦无办法的他突然一个脑抽,自个儿含了一口热汤,然后凑上他的唇,用最直接的老方法把汤,渡进他嘴里喂他……
或许是真的饿了,一沾到点汤汁,他便张开了嘴,咕嘟一声还主动吮了下他的唇。
小枫退开来,瞧他喉结动了动,估计是喝下去了,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小小的得意,为自己这个好办法。
见他抿了抿嘴,似乎还没有喝够,一副难受摸样,于是,他又含了一口,仰起他的头,一口一口地喂到他的嘴里,就这样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男人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的状态,所以,他做起这暧昧十足的动作,就没有那么紧张,心态上也觉得理所当然……
直到小碗都快见底,他又含了一口,准备度上去时,男人突然微睁开一道缝,见他长睫毛扇了扇,吓得他马上止住动作!而那口没来的及度过去的汤,生生地咽回他喉咙里,噎得他险些呛死。
等小枫好不容易清好喉咙回过头来,一对上隽颢的眼,一张小脸又莫名地涨红成了苹果,一直到耳根都红了,男人正用他那双能迷死人的眸子探究看着他,盯在他脸上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
目光交汇之际,小枫拼命用眼神告诉他”人绝对不是他杀的”,这是打死他也绝不会承认的事。
可男人偏偏得了便宜又卖乖,非问到底不可,而且他还真的问了,「刚才是你喂我吗? 」隽颢仍歪在他怀里,仰头,笑看着他,修长的指头轻点着唇,按示他的意图明显。
「我我……」小枫被他这么一问,脸又更加地红,张口结舌半天,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我用汤匙喂的你,你想哪去了!」就算是睁眼说瞎话,他也不会承认刚才他是用”嘴”喂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小枫马上否认。
「那刚才你怎么靠这么近……近到……」
「那是我正在看你怎么就睡成死猪都不醒!」小枫也不跟他客气,而且他确实睡成死猪,怎么叫都不醒。不,或许还是只”色”猪。
「那为什么脸这么红?!」隽颢嘴上故意笑话着他,心里却很感动,胸口暖暖甜甜。
小枫稍喘了两口气,一张脸依旧透红,心跳依旧快速,可羞赧的心情终于缓和下来,对上他那双狂放着电的灼亮眼眸,哼哼低吼,「因为你很重!我快被你压扁了。」说着,还用手推了推他,感觉真的快透不过气了。
结果,男人不但不自觉点坐正,还往后倒,压到他身上蹭着,「重吗?我怎么觉得挺舒服的。」
「吼!别动,我快喘不过气了。」这才听见怀里的人得逞地咯咯直笑。
「精神这么好,自己吃。」小枫开始怀疑刚才他根本就醒着的机率有多高。
隽颢吃到了甜头,哪还肯放过他,「不要,好冷。」拉了拉被子,这又一付打算继续跟周公下棋的样子。
小枫赶紧摇他,「你别睡,先把面吃了。」
半天,才见他微抬了抬眼,把眼珠子挪向他,「那你喂我。」
「你……」小枫想为什么他就这么倒霉地瘫上他,明明自己根本就记不得,为什么就是放不下。
「不喂,那我睡了……」男人挪了个好位子,还真要睡了。
小枫实在气不过,但又没他赖皮,只好就着这高难度的动作,伸手用汤匙把面切成一段段喂他,瞧他这大老爷的模样,躺得斜斜歪歪地还得小心不把汤给洒了。
得逞的人这一碗面吃的比谁都香,好像它是碗人间美味似的,其实不过就是晚餐剩下的汤再下了点面罢了。
喂他吃面的工作虽然艰巨,但也很快就底朝天了,大概是真饿了的关系,喂完了,小枫打算起身收拾收拾,打点一下好让他休息,可歪在他身上的人却不干了,「别收拾了,放着明天再说吧!」话落,男人侧了个身,连人带被直接把他给压倒在床上。
小枫连说不的权力都没有,就被八爪章鱼给钉在床上,动作之迅速熟练怀疑不知道用在多少女人身上,但他没有空多想,因为那张俊脸就贴在他颊边,害他连呼吸都不自然了,好半天才找回舌头的人用力推着他身体,「不收拾,那我也得起来,你才好睡觉啊!」
他感觉用这理由根本多余,男人现在不但全身贴在他身上,一只手还扣在他的肩头,显然把他当成了所有物,闭着眼就打算这么睡了。
结果,说了半天也没听见他回应,瞪了眼他的睡颜,心中冒出了句,这还真叫一”赖”天下无难事,赖皮最管用。
「让不让我起呀!」小枫使劲想把他从身上剥开,以前他怎么没感觉病了的大男人竟是比孩子还难缠,他都快被压扁了。
以前?!以前他俩就是这么亲密吗?!小枫在心里想着。
这才听到他喃喃道,「我好冷,你不陪我?」
「冷………」小枫只是顺着他的话说,因为他从刚才就一直喊冷,接着,一只钻进他衣摆里直握上他的腰,偷袭他,冰得他猛地一颤,跟着惊叫了声。
这才知道他不是骗人的,窝在被子里那么久了,身体怎么还是这么冰,害得他同情心又起,一手探上他滚烫的额头,知道他难受,也就无语了。
在心里叹口气后,帮他把被子拉高,挪了个两人都舒服的角度,紧搂着他沉沉睡去。
第353章 谁比较小人
一早,时针才刚跳过五点,睡梦中的小枫头一歪,突然嗑碰到硬物,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一瞬间有些愕然,等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及耳边平缓的呼吸声才平静下来。
数数根本睡不到两个小时的人,舍不得睁开眼,因为昨晚实在太过疲累了。
昨晚……
一想到这,眼皮上的瞌睡虫一下子全退散去,他马上睁开眼,伸手探了探身上这个整晚一直巴着他不放的男人,直到确定掌心下的温度正常,没再发热起来才算安下了心,深深地嘘了一口气。
清早太阳还没露脸,气温实在低,他用力扯高了被子,尽往暖和的热源贴去,一条腿才刚要挪动,却发现它正被人夹在两腿间,而男人沉睡着的家伙正隔着单薄的布料贴着他的,顿时红了脸,这才想起被子下的两人除了贴身的内裤外,其余的地方正赤条条地贴在一起,低头看了看他搁在自己胸口的一条健臂,肌理分明的肩头,那幅美男脱衣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里,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昨晚上,因为心中那点拒绝他的罪恶感不停发酵,实在不敢抛下他不管,于是,如此这番的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才歇下,还以为这就天下太平了,一到深夜,朦朦胧胧之中隐约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睡得极不安稳。
他向来就不是一个睡得很沉的人,只要有一点声响都能被吵醒,一直处在高烧中的男人紧贴在他身上,额头烫得要命,身体却一直捂不热,甚至他还回房里把被子全搬来,盖在他身上也不怎么管用,不论他怎么紧抱着,顶着高热的人还是冷得哆嗦。
他实在想不出办法了,又不知道该不该把曾爷爷吵醒,正犹豫着的时候,忽然想起山上迷路的人似乎都是脱了衣服取暖,虽然不清楚这方法是不是管用,但既然电视都这么演,应该不至于骗人。
即知即行的他没有多犹豫,脱得爽快麻利,反正他俩都是男人,该有的他也没少,额……或许大小是有点差啦,但是,被取笑习惯了也就不特别觉得丢人……
被取笑习惯了?!
谁?!
是谁笑过?!
唉,还是想不起来是谁……
小枫甩了甩头,不再多想,三两下把各自的上衣都去了,接着去扯他裤头,等他把裤子拉到腿根,小脸还是忍不住羞红起来,想刚才喂他喝汤时,那人突然睁开还一直逼问不休,就怕他现在如果突然醒来,那他可真要钻地洞去了。
于是,他小心地观察一下他的动静,确定他真的睡了,才又接着往下脱。直到他剥光两人的衣服,男人动都没动一下,才松了口气。
见面不到十个小时,就把人给弄上床还脱个精光,他也算只小色狼吧,虽然记不得和这人有什么关系,但能和自己仅见过最帅的男人同床共枕,也算得上是一点小小的补偿吧。
瞧他一身肌肉结实紧致,从上到下匀称却又不会太夸张,不像健美先生给人光有肌肉没有脑的感觉,和自己永远也练不出肌肉的弱鸡身材相比,实在是美呆了。
不过,如果他再接着欣赏下去,恐怕他明天真得挂急诊去,就不知道这深山野岭的有没有救护车这种东西。
小枫重新铺好被子,才一钻进被子里,男人立刻像只毒蛇一样的缠上了他,一手还很不放心的牢牢的扣住他的手臂。
小枫瞬间瞪大了眼睛,深怕这人是在装睡,在心底频频哀号,怒瞪他一张俊脸,极力捕捉他脸上任何一点可疑迹象。
可惜,他动也不动的,确实是他被骗过太多次,思想也变得小人了。
这是即便在睡梦中也不让他离开的意思吗?
脑中突然蹦出了这个想法,所以,寻了近半个月的时间也不放弃?!
所以,不管外头多冰多冷,即使淋雨也不肯离开吗?
若是真如此深情,他又怎么会忘了他呢,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试着拉开一下手臂,没想到这人就算是睡着了,力道依旧大得离谱,他才挣扎了一下,他马上捏紧……诶,他真的很重,就这么睡一晚上,他就真嵌进床板里去了。
虽然全身上下被他这么箍紧实在不舒服,但他终究没把男人推开,双手自动环过他的背,把他搂在怀里,很尽责地把自己温热的身体尽量往他冰凉的身子上靠,连最温热的掌心也全贴在他背上,帮他捂着。
大概,他也不习惯被人抱的这么紧,一开始男人还不停的挪动,脑袋也移来挪去似乎是找不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后来也就静下来。
慢慢地,两人之间相贴合的肌肤渐渐升温,他沉沉地呼吸顺着相贴的皮肤相互感受着,一股子和谐融到了一起。
打个呵欠,想睡……
这一夜男人睡得昏天昏地,可他却几乎一夜未眠,突然惊醒过来更觉了无睡意,屋子里灰蒙蒙地,十分安静,只听到男人平顺规律的呼吸声。
感觉到自己的脚尖似乎碰触到了什么,原来是男人一只脚正横在他小腿上,小枫好奇地缩着脚趾头去顶它,瞧枕在自己颊边的男人没半点动静,这才大起胆子玩,像弹琴似的,按下他的脚拇指,又接着食指头,一个个寻好位置,到小指头还用脚顶了顶它,好像在叫它快醒醒,他快被压扁了。
反正也睡不着,又压着动弹不得,只能望着梁柱发呆。
看着天塌也不醒的男人就来气,他累了一晚没得睡,他可好了,睡得美滋滋的。
沉睡中的男人褪去了醒时的侵略感,这才见到他真实年龄应有的面容,俊雅得让人沉醉……
少了那股震慑人的威严,对小枫而言等于是宣告可以捣蛋,他抿着嘴暗笑两声,用脚指头踩着他的,弹起五指钢琴了,边玩边忍着笑,还要观察男人的动静,如果他醒了,就快点闭上眼,装睡。
可惜,男人眼睛一直闭得死紧,唉,捣蛋没苦主哪还有趣味,于是乎,他偷偷伸长了脚,用脚拇指去挠他脚底板,才一下,就有反应了。
见男人皱了皱眉头,他得意地快笑喷了。
半天才忍住笑,咧开嘴大口吸着气后,又接着玩,只要他一皱眉,马上就停住动作。
最后,男人终于烦他了,也不睁开眼,而是直接把脚抽开。
见玩具没了,又无聊了,侧头对着熟睡的人吐舌头,做贼的人喊抓贼,怪他抽开脚不给玩了。
正当小枫在心里数落他一个个不是的时候,枕在他颈下的手缓缓地张开,摸上他肩头,原本扣住他手臂的手悄悄移到他的腰,就在他瞇起眼朝他扮完鬼脸,双眼大睁的时候,两只炯炯有神的黑眼珠正无声地看着他。
装睡已经来不及了,小枫吓得张嘴正要尖叫出声,小嘴一下被夺了去,灵活的舌尖毫无阻碍的登门入室,迅速在他嘴里开疆扩土,等他反应过来两人正拥吻着,才发现身体被牢牢压死,肩膀被人定住,还有一只狼手盈握在他腰间,正有往上游走探险的趋势。
隽颢早在小枫挠他脚底板时就醒了,这个小浑蛋害他找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的觉,竟然还不放过他,清早就拿他的脚当玩具使,还搔他痒,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顺手搂过自动送上门的早餐,隽颢毫不客气地张嘴开吃,仔仔细细的、一点一点的品尝美味,当捣蛋鬼终于发觉自己上当,准备闭上嘴,一只恶手比他快上一步,坏坏地捏上他的小豆丁,他疼叫了一声,男人又加深了这个吻,执拗地非要他把游戏玩完,不准他逃,反复地在他身上攻城略地,所有地方都打上烙印,标示他所有后,才肯放过他。
隽颢坏笑着额头顶着额头,看着他一双眼从疑惑到清醒,在明白被人夺去小嘴后,双眼陡然睁大,接着是无谓的挣扎,最后宣告弃械投降,乖乖张嘴,任他肆意怜爱,心情好到不行。
终于知道革命失败的人,气不过地举着拳头垂他胸口,恨恨地说了声:「奸诈小人!」
这不说还好,一说放在他腰上的爪子就突然动了起来,「哈哈哈……你可恶……哈哈哈……放手放手……哈哈哈……」
「说我是奸诈小人,是吗?!你有种再说一次,看看!」
「你就是小……哈哈哈……哈哈哈……小……放手放手……哈哈哈……」小枫很带种,可想说却说不出口。穿着外套都挡不住他的恶手了,更何况,现在光光的身子哪敌得过他的上下其手,随便一个碰触都能让他尖叫。
「你还说……」
「小……哈哈哈……你坏死了,你呵我痒我……哈哈哈……我怎说……」
「是这样吗?呵你痒,你说不出来,是吗?那这样呢!」话落,隽颢把人给托起,双手用力一扯,小枫上身就半挂到床外,用他一只手托着,只要他一说小人,马上就掉到地上去。
小枫这会儿是笑不出来了,身体腾在半空中,两手急忙抱住隽颢的颈子,担心屁屁随时就要去亲硬地板了。
「现在,给你机会说呢,谁是小人来着?」隽颢瞧他一脸”花容失色”,笑得好不得意。
虽然床不高,但屁屁就这么亲下去,没肿也会瘀青。
小枫看着他得意的脸,和记忆中的影像瞬间重迭,模模糊糊间好像记起了什么,类似的事彷彿曾经发生过,人影交错,他似乎有了点印象,心中一惊。
但现在好像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好时机,他的屁屁随时都要亲下去了,虽然他实在不想承认,但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不是小人,我…是……」
就在男人正得意的时候,被小枫眼明脚快地逮着了缝,毫不客气地一脚往上顶了他两腿间,脆弱的地方被偷袭,隽颢马上疼得瘫倒。
小枫趁机跳下了床,笑着跑到门边,还回头冲他做了鬼脸,完胜地大笑道:「咧咧,我是英雄,你是狗熊……哈哈哈……」这才心满意足地做早饭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贏?
第354章 闪躲
隽颢抱着自己的兄弟半天才挨过那阵疼,眼看着自己的大餐溜走,前菜都还没吃完,实在扼腕,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大概就是指他现在吧!
早知道刚才就别客气,还想着替他固守精关,必竟是失忆后的第一次总要小心安抚,好生对待,古人常云: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不是吗?
好吧,果然,一切都屁………先下手为强才是王道。
第二次交手失策后,隽颢再三检讨,最后还是去到周公那研拟下一局战略。现在才清晨五点多,要斗智斗法也得睡饱再说。
等隽颢再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江牧华也睡得晚些,这十多天一直在找人,把两人都给累惨了,现在终于找到人,睡个好觉也是自然,李易和李陵一早就没叫醒他们。
早餐,其实算是午餐了,是中式的肉包、豆浆,还有一点酱菜花生,边吃着小枫一早准备的早餐,江牧华一旁跟隽颢解释着昨天祖爷爷告诉他关于忘忧草的事,本以为隽颢会大暴走,甚至口出恶言,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平静,着实令人意外。
不但如此,最后,隽颢还演出大合解的戏码,跟祖爷爷认错道歉,感激他救了小枫,看得江牧华眼珠儿都快滚出来了。
「隽颢,你没事吧?!」江牧华把人给拉到一旁,探了探他额头,确定他不是烧坏脑子。
「我好的很。」
「还是昨天祖爷爷熬的是什么乖乖药?让你这么听话。」他真不敢相信,这是他认识了二十多年的人。
隽颢拉下他的手,难得诚恳地说:「是该感谢祖爷爷,不管他记不记得,至少他救了小枫,以当时小枫的精神状况,就像那天我们在监视器里看到的,他孤零零一个人在街上那一幕,或许吃了忘忧草也好,不至于这么痛苦……」
江牧华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或许以当时的情况,这是最好的办法。他一手搭在隽颢身上,安慰道:「那你也别自责了,现在至少人找到了,其他的再慢慢想办法吧!」
「这几天我先试着和小枫沟通看看,免得他一想起来,又跑个没影。」
「那就交给你了,如果小枫真想不起来,你也别急,我再帮你找找精神专科试试。」江牧华其实仍一直不相信这世上真有这么玄的草药,一喝就能忘了烦恼,那岂不成了忧郁患者的万灵丹了嘛!但这话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绝不会说出口的,除非他嫌自己命太长。
「谢谢你,牧华。」隽颢用拳头撞了一下他胸口,接着道:「还有你那口子。」
「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江牧华瞪了他一眼,便告辞道:「我先下山去,顺便告诉王凯找到人了,快点的话,明天再上来。」
「好的,路上小心。」隽颢把车钥匙给了江牧华,目送他离开。
回到餐厅里,祖爷爷正悠哉悠哉地品着茶。
「祖爷爷,怎么不见小枫?」
「哦,他啊!该是在院里练气功吧!我教了他几招顺气的方法,让他每天都练练。」
「我去找他!」气功?!那是什么玩意?!隽颢边想边往院子走去。
到了院子,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根本见不到半个人影,想他睡得迟,小枫兴许早就练完了,便回房去找,最后每个屋子都翻了一遍,仍是没人。
在廊下,遇到李陵,马上出声问道:「李叔,你有没看到小枫啊?我找遍了屋子,都没见着他。」
「可能到田里摘菜了吧,要不你到外头找找。」
「好的,谢谢。」话落,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外走去。
刚摘完菜,正收拾着水瓢器具的小枫,远远就听见从屋子里传来叫唤他的声音,不过,他并没有应他,反而蹲低了身子,加快手上的动作,把器具胡乱塞进工具箱里,趁隽颢还没来的及发现他之前,赶紧跑开。
他蹑手蹑脚地回到屋里,拿了本书,就从后院的小门钻了出去,躲到自己在山上采药时发现的秘密基地。
摊开早就准备好的草垫坐了上去,看了十几分钟书,却是一个字也没往脑子里去。
眼前全是一早偷袭他的那张俊脸,他的喘息声,他的吻,希望时间就这么停格,让他永远依偎在他身边,倾听他的心跳。
来自一个陌生男人的抚触,他,还有他的身体,不但没有半点排斥,还出乎意料的迎合。而他,更是清楚自己身上每个敏.感点,身体就像烙下了他的名字似的,记忆着他抚过的每一道痕迹。
他正努力平复着心中的震撼,他可以感受到一股浓到化不开的深情在那男人的眼底,虽然他总是戏谑着,不停开他玩笑,但他明白那是因为那个男人太过习惯伪装坚强,习惯隐瞒,习惯保护-他,不论他心中多伤多痛,也很难逼他说出口。
那样炙热的情深令他又爱又怕,只消看着男人刚毅的脸庞,看见其上全然的保护与深情,他便可以为其生,为其死,但也就是这样,他害怕想起过往的事,他相信那肯定是一件足以摧毁两人感情的可怕事件……所以,他很狼狈地逃开了,当人影交迭的那一瞬起,心里便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去触碰那些不堪的记忆……
隽颢绕过晒在屋前一盘盘的药草,往菜园里走去,不大的菜园子种满了青菜瓜果,捻花惹草一直是小枫的乐趣之一,虽然,他不太能理解花大把时间种菜的乐趣在哪,可只要小枫喜欢,就算把名贵的玫瑰花圃全铲了种菜,他也没意见。
不过,重点是人呢?!这屋里屋外都找遍了,就是没个人影。
不肯死心的他打开简陋的木门走了进去,低头便看到一小撮摘好的青菜正躺在石墙边,菜还在这,那么人呢?!
隽颢頓時有些了然的瞇起了眼,不知为何突然有一道荒谬的想法在他脑中闪现,虽然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他似乎感觉到小枫在躲他,这屋子也就这么一丁点大,走来走去,竟然都碰不到面,除了躲他,还能有什么原因?
难道是因为小枫他想起来了?所以才躲着他吗?
这个可能让他不由地紧张起来,十多天都找不到人的恐惧一下子又升了上来,他急慌慌地冲回屋子,抓住李陵就问:「小枫也不在菜园子里,我四处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他是不是失踪了?」这可能是隽颢这辈子最恐惧的时刻了,他可以肯定小枫再失踪一次,他真的会发疯。
李陵被他的话吓得愣了愣神,不过很快又恢复镇定,陪着他到小枫房里查看,见桌上的书少了一些,便笑道:「你别担心,他只是到山洞里看书了。」
「山洞在哪?」隽颢急拉着他问。
「不远不远,从屋外右侧的山路直走上去就能看到了,他肯定在那儿。」不等李陵说完,隽颢已经冲了出去。
李陵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深深叹气,真不知道这两人为何命运如此多舛,希望老天爷别再折腾他们了。
李陵看了看天色,差不多也该去准备晚餐了,回身往厨房走去,一脚才刚踏进厨房,立刻被眼前的人给吓一跳,「小枫,你怎么在这儿?隽颢到处找你呢?」
「找我?那位叔叔吗?」在山洞里睡了一觉的小枫以为那个男人早就放弃了,没想到,他竟然还在找他!!
「是啊,我让他到山洞去找你了。」
「山洞?!」听李陵这么一说,小枫瞬间睁大了眼,脸色跟着紧张起来。「他……他不能去那里!」
「为什么不能?!你平时不也常去吗?」
「不是,是……是那位叔叔他有恐高症,上到山洞,就下不来了。」
「啊?!这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想起来了?」
「没有,我没有想起来,可……可是……」小枫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也不懂为什么他就是知道,「我…我也不知道……」
「好好好,不急不急,你先去找他要紧。」
「李叔,晚餐就麻烦你了,我现在就去找他。」
「晚餐交给我,你快去吧,自己小心点。」
「我走了。」话落,小枫便急急忙忙寻人去了。
第355章 言叔叔!?(上)
隽颢心里感觉有七、八分肯定小枫确实是在躲他,所以当李陵告诉他,小枫可能藏在山洞里,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无误,一心往山上走去。
这山洞座落的地方并不高,但它刚好突出在山壁上,脚下是实心的岩块,仅寥寥几株小草点坠在山壁上,从洞口看出去可瞭望整个山头,气势磅礡,整个山脉呈一个新月形层层迭迭,渐隆渐高。
不稍一分钟的时间,隽颢已拖着长长的影子来到了洞口下方,随意往山顶看了一眼,便脚步不停的踩着陡峭的山路向上奔去,着急着要快点找到小枫,也就心无旁鹜,并且一路上都有石板铺路,小路虽窄却不影响速度,
终于追到山洞里来的隽颢,纳闷地发现洞里竟空无一人,难道李叔他猜错了,小枫不是到这看书?可屋里屋外他都找遍了,若是这都找不到,他还能去哪里,怎么可能一个活生生的人整天都不见人影?一路上他也没遇到小枫,难不成这个山洞还有其它出口?
这山洞的洞口虽不大,但却是面朝着东边,斜突在山壁,所以山洞里并不很幽暗,他小心翼翼地沿着岩壁慢慢往里头搜寻,并不时地呼唤小枫的名字,可寻了半天却毫无所获,只好循着原路退出。
既然人不在这,继续待在这也无济于事,出了山洞准备往下坡走,隽颢往下一看那阶梯的坡度,心中一骇,估摸着大概超过有六十多的倾斜度吧,
隽颢伸长脖子探了探,竟见不到最底层的阶梯,恐惧感又更增加了几分,站在洞口好半天,这一步都还没踏出去,就已感觉要往下栽的趋势。
其实严格说起来这山坡并不是陡峭到笔直,可因为是岩壁表面还渗着水看起来挺光滑的,而且稍有点坡度,一般人扶着山壁小心踏着石梯下去,上下倒是还行并不算多难,但是对有恐高症的他而言,要想下山可就非常有难度了。
怕被人笑话的他还是尝试着往下踏了几步,然后就直直蹲坐在石板上,大概昨晚感冒的关系,身体状况变差,恐高比平常严重,才走一两步,他已经一身冷汗。
更惨的是,现在往上也不是,往下也不是,只能坐在这,让自己尽量不朝下看,忍不住自嘲道:「有人怕蛇有人怕鬼,他就是畏高如畏虎,有什么办法呢!回头非想办法治好这毛病不可。」
小枫别了李陵马上往山洞方向冲,脑海里全是那个男人逞强跳到墙外捡围巾的画面,李叔问他为什么知道他恐高,他真的解释不出来,回忆总是片段片段的出现,而且模模糊糊看不清脸,不过现在他大概能猜到这些都和那个男人有关,所以脑海里一现出画面,就连想到他。
兴许是因为太担心隽颢的关系,他的脚步比起平日快了不少,记忆里他强忍着恐惧,站在墙沿上,指甲都抠出血了,还不让他找人来救,如果他现在真在山顶上,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逞强的事,小枫的一颗心担忧得全揪在一起。
隽颢就坐在阶梯口,试着平复那恐惧感,一听到脚步声,便抬起头来,刚好和匆匆赶来的人对上了眼。
甫一上山来的小枫一见到他没一点血色的脸,满心的担忧全溢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咑咑咑地冲上前去,一把把人给抱住。
隽颢根本没时间多想,瞧他一脸忧心忡忡,突然往自己身上来,他本能地张开手,抱住了他,然后失去平衡,两人双双往后倒去,跌坐在地上。
隽颢还是比较镇定,仅稍稍惊讶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平静,却意外听见怀里的人抽泣了几声,他黑眸一敛,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仍旧把人拥在怀瑞安抚,轻轻地吻着他的额他的发。
一天了,总算也是找到人了,不论这一整天是不是真躲着他,但现在他的宝贝在他怀里,这就足够了。
小枫紧紧地抱了男人一会儿,温暖的怀抱很快抚平了他的情绪。
他迅速从男人的身上爬起,一改方才满脸的担忧,一手插.在腰际,一手指着他的鼻子,气呼呼地一付兴师问罪的模样。
隽颢看他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地直瞪着自己,心中不由的感到好笑,好奇他这是怎么回事。
「你……」小枫仍在心里纠结着称谓,不知道该叫男人什么好,支吾半天,大好”气”势瞬间减了几分,不过,最后他叫了一声让隽颢青了脸的字眼,「言……言叔叔!」称谓就暂不考虑了,现在他只想跟他算算账。「你明知道自己惧高为什么还爬上山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你叫我言什么来着?!」隽颢根本没听到小枫后面说的啥,光是叔叔两个字就已经把他的脑子整个给炸开。
「喊你叔叔呀!有什么不对,我不也这么喊牧华叔叔!」
「你……你怎么会叫我……你不可以……你…」隽颢脸色一下子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我不叫你叔叔,不然该叫你什么?!」小枫也是奇了,本来就是叔叔不是吗?
「…………」啊---隽颢在心里尖叫,他好像抓着小枫的肩头用力摇醒他。
小枫瞧他一付就差没撞墙去的表情,也跟著急道:「怎么了嘛,叫叔叔到底哪里不对,不然我以前都叫你什么,你告诉我,我跟着做啊!」
「你你你……」隽颢快气得吐血了,以前他不准小枫叫他布布,因为那实在太……肉麻了,可后来他已经习惯他这么叫他了,然后……现在他……要他亲口说,他实在没那个脸。
比如像这样:嗨,宝贝,我喜欢听你叫布布……
「到底怎么样嘛!?」
「反正,你不准叫我叔!」隽颢突然爆吼,脑羞成怒的可能占大多数。
被隽颢这么一吼,小枫超委屈的,皱眉看着他道,「不然你喜欢我叫你什么,你说啊,我就那么叫你。」
被逼急了的隽颢狠瞪了这个小白目一眼,突然坏坏地瞇起眼”狼”心又起,一手托起他的头,照上小嘴就吻了下去。
仍等着答案的人双眼无辜地直视着他,不懂男人为什么起了兴致,正想着要不要推开他,一只狼手爬到他胸前狠捏了一把,「不是想知道答案,那就专心点!」
「呜……」被人莫名其妙强吻了,还冠上个不专心的罪名,他实在很无辜,而且这个和那个有什关系,虽然心中疑问,他却不敢不专心,生怕狼手又掐疼他,小枫赶紧闭上眼。
一闭上眼,男人的吻就越发地狂野,不得不全神专注,他的舌头很灵活,吻技很好,扫荡着嘴里的每一寸,而他只能配合,甚至把他的舌也吃进嘴里,三两下就把他吻的晕呼呼的,最后连怎么呼吸都忘了,只能随他摆弄。
就在他被吻得喘不过气的瞬间,男人的舌移到他敏感的耳垂,轻轻地咬舐,一下子全身便软了下来,正当他情动不能自己時,男人用著低啞的聲音,带着一股不明的怒意在耳边问道:「你见过哪个叔叔吻自己侄儿的吗?」
「我……嗯……」小枫试着去思考他的问题,可脑中仅存的一丝清明,在他咬上耳壳时,全数崩溃,什么都想不了,只能紧紧攀在他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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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看叔怎告訴他。。。上菜囉
第356章 再给你一次机会
小枫混乱的喘息泄露着他的无措,分别近半个多月他的身体又回到初时的稚嫩,双唇被吻得发麻发热,饱含着怒气的吮吸带出了一丝疼。可他却完全沉浸在隽颢的吻中,双眸紧闭,火热的舌如狂风猛烈地扫荡他齿唇之间,汲取蜜津的同时也抽光了所有的空气。
脑中一片空白的他像个溺水的人紧抓着隽颢的肩头,多日不曾被疼爱过的身子犹如久遇甘霖的旱地,管不住深藏在心底的渴望,诱发着他的身体主动往隽颢身上贴近,求他施予似水的柔情,浇熄他身上的渴望。
可隽颢并不想这么轻易饶过他,偏不直接揭晓谜底,坏心地问:「有吗?有那样的叔侄关系吗?」隽颢不急不徐地提起他的纤腰,舌尖在他耳边转着圈,火热的鼻息喷在他耳侧,激起全身阵阵酥麻的感觉。
小枫哪敌得过他的种种手段,这会儿,好戏才刚上演,唇舌滑到耳际就已经软了腿,坏心的人只是虚扣着他,故意不多用点力,两腿撑不住瘫软的身子不停地直颤,还要他回答问题,「……嗯…没……」
满意地听到小白目的回答,隽颢亲了亲他小巧的耳垂,接着含在嘴里挑着,当作他满意的奖赏,但小枫却承受不起他的\"奖赏\",耳垂一被人含住,微不可察的难耐低吟,瞬间从喉间溢出。
「那你该叫我什么?」隽颢极有耐性地引导他的小白目寻找答案,一手隔着衣料在他身上抚触,忽轻忽重的力道不可不说是另一种折磨。
「叫......嗯啊....」隽颢根本是隔靴搔痒,怎么也止不了他身上阵阵的酥麻。小枫现在能用虚软的腿把自己撑好都已经很难了,哪还能空出心思去想他心里弯弯曲曲的花花肠子。
「对,叫我什么?」隽颢的话问的温柔无比,那粗重的呼吸声和低沉的沙哑声音,就像嗜人的摧情剂,让他体内的渴望倏然间爬向脑子。
脑子早就混成一团泥的人哪想的出答案,身体急着想要找到解脱,他好想好想他多摸摸他,可是他想不出来,小枫急得快哭了。
叫什么?不叫叔叔该叫什么?!
他……他叫牧华,叫牧华叔叔,那叫隽颢当就是……「.....叫.....叫隽颢叔叔.....」
隽颢这一听,生生顿住他正在他身上使坏的手,险些吐出血来。
这个小白目……
他给了这么多提示,还亲身示范,这个小白目竟然还叫他”隽颢叔叔”,简直气煞他了,他竭力要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要有”耐心”,说服自己小枫他失忆才会这么单”蠢”,千万不要有多余的想法,可是越是想让自己冷静他的怨念就越深,大脑总是闪过一些杂乱的念头,特别是小枫竟然完全忘记他俩的亲密关系,这让他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
「哼……不对,错错错!」话落,灼热温润的唇毫不怜香惜玉地啃上了他白细的颈子。
「哪…错…啊……」小枫真是无辜极了,这次连话都说不清了。隽颢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也不给他时间多想,捧起他的头,衣领向右侧往下一扯,露出玉白般光滑的细肩,倏然俯下身啃上了他的颈肩,带着惩罚的意味更胜于情爱,像无情的暴雨般落下,小枫立刻放开声低吟。
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的小人儿,一声声难忍的娇喘中都有了泣音,才见男人稍稍缓下怒气,轻轻地舔吻。
见他这个又爱又恨的小白目,就快被他疼爱的,几乎要哭出声了,隽颢才大发慈悲的放开他,怜爱地亲了亲他迷蒙的眼睛,「再给你一次机会!」
小枫看着他,委屈地直想哭………
第357章 再给你一次机会
小枫混乱的喘息泄露着他的无措,分别近半个多月,他的身体又回到初时的纯稚,双唇被吻得发麻发热,饱含着怒气的吮吸带出了一丝疼。可他却完全沉浸在隽颢的吻中,双眸紧闭,火热的舌如狂风猛烈地扫荡他齿唇之间,汲取蜜津的同时也抽光了所有的空气。
脑中一片空白的他像个溺水的人紧抓着隽颢的肩头,多日不曾被疼爱过的身子犹如久遇甘霖的旱地,管不住深藏在心底的渴望,诱发着他的身体主动往隽颢身上贴近,求他施予似水的柔情,浇熄他身上的渴望。
可隽颢并不想这么轻易饶过他,偏不直接揭晓谜底,坏心地问:「有吗?有那样的叔侄关系吗?」隽颢不急不徐地提起他的纤腰,舌尖在他耳边转着圈,火热的鼻息喷在他耳侧,激起全身阵阵酥.麻的感觉。
小枫哪敌得过他的种种手段,这会儿,好戏才刚上演,唇舌滑到耳际就已经软了腿,坏心的人只是虚扣着他,故意不多用点力,两腿撑不住瘫软的身子不停地直颤,还要他回答问题,「……嗯…没……」
满意地听到小白目的回答,隽颢亲了亲他小巧的耳垂,接着含在嘴里挑着,当作他满意的奖赏,但小枫却承受不起他的"奖赏",耳垂一被人吃进嘴里,微不可察的难耐低吟,瞬间从喉间溢出。
「那你该叫我什么?」隽颢极有耐性地引导他的小白目寻找答案,一手隔着衣料在他身上抚触,忽轻忽重的力道不可不说是另一种折磨。
「叫......嗯啊....」隽颢根本是隔靴搔痒,怎么也止不了他身上阵阵的酥.麻。小枫现在能用虚软的腿把自己撑好都已经很难了,哪还能空出心思去想他心里弯弯曲曲的花花肠子。
「对,叫我什么?」隽颢的话问的温柔无比,那粗重的呼吸声和低沉的沙哑声音,就像嗜人的摧情剂,让他体内的渴望倏然间爬向脑子。
脑子早就混成一团泥的人哪想的出答案,身体急着想要找到解脱,他好想好想他多摸摸他,可是他想不出来,小枫急得快哭了。
叫什么?不叫叔叔该叫什么?!
他……他叫牧华,叫牧华叔叔,那叫隽颢当就是……「.....叫.....叫隽颢叔叔.....」
隽颢这一听,生生顿住他正在他身上使坏的手,险些吐出血来。
这个小白目……
他给了这么多提示,还亲身示范,这个小白目竟然还叫他”隽颢叔叔”,简直气煞他了,他竭力要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要有”耐心”,说服自己小枫他失忆才会这么单”蠢”,千万不要有多余的想法,可是越是想让自己冷静他的怨念就越深,大脑总是闪过一些杂乱的念头,特别是小枫竟然完全忘记他俩的亲密关系,这让他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
「哼……不对,错错错!」话落,灼热温润的唇毫不怜香惜玉地啃上了他白细的颈子。
「哪…错…啊……」小枫真是无辜极了,这次连话都说不清了。隽颢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也不给他时间多想,捧起他的头,衣领向右侧往下一扯,露出玉白般光滑的细肩,倏然俯下身啃上了他的颈肩,带着惩罚的意味更胜于情爱,像无情的暴雨般落下,小枫立刻放开声低叫。
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的小人儿,一声声难忍的娇生喘息中都有了泣音,才见男人稍稍缓下怒气,轻轻地舔吻。
见他这个又爱又恨的小白目,就快被他疼爱的,几乎要哭出声了,隽颢才大发慈悲的放开他,怜爱地亲了亲他迷蒙的眼睛,「再给你一次机会!」
小枫看着他,委屈地直想哭………
他噘着嘴,瞪向眼前的大坏蛋,眼眶无法抑制的红了,可身体被挑起的渴望却止都止不住地大肆叫嚣着,这个坏男人明知道他拒绝不了他的诱惑,却利用这点玩弄他,他就是记不清楚,怎么猜得到他的答案,他怎么想都觉得不服气。
尽管眼中有泪,身体也难受的要命,恨不能投入他的怀抱,但小枫还是强忍着没有让它落下,拼命忽略去生理的需求,双手用力推开他,不停地往阶梯走去。
因为,除了逃,他没有半点拒绝他的能力。
就在这转瞬间,小枫似乎有些明了两人之间的问题,虽然对于过去他还是没有太多的印象,也不明白具体发生的事,但他似乎可以理解过去的他,还有现在的他为什么要逃,为什么明知男人如此深情,他却害怕地想逃。
男人是这么地爱他,即使同枕共眠仍要紧抱着他,就怕他随时会从眼前消失无踪,像他这样深爱着他的男人,他怎么可能轻易离开,故意躲着让他找不着呢!
或许,他曾经就是同今日这般有意无意的退让,因为害怕看清真相,害怕面对事实就刻意放纵他,也放纵自己,最后,他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了,就选择逃避,情到深处,痛也到了无法再视而不见的地步,以至于独忘记他一人。
错,不一定在他,但苦,却同时折磨着两人。
小枫才一刚站起来跑开,隽颢手上一顿,但几乎是反射动作的站起身,从背后拥住他,在小枫看不见的脑后,俊朗高贵的脸上全悉没了方才逗弄的玩闹态度。
小枫试着扭开他的箝制,深怕自己又不敌他唇舌技巧的攻势,不仅拉紧自己衣领,甚至用手把耳朵遮起来,心想若他还咬他脖子,索性连脖子都缩起来。
如果小枫这一连串的动作,还没办法让隽颢看出他坚定的拒绝,那隽颢也真够愚蠢的了。
小枫习惯性地闭眼咬唇,摆明拒绝他的柔情攻势,甚至连与他对视都不敢,他诧异之余,更是深深地自省。
看着他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隽颢原本还打着玩笑的心很快降温,表情也正色了起来。
隽颢的眼中是浓浓的歉疚与懊悔,这一刻,他不是外人看来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总裁,也不是风流倜倘、谈笑风生的人,他不怕在小枫面前泄漏他自己的情绪,收起方才的小动作,不发一语的搂着他。
静静地,只是紧紧环着他的肩膀,男人从不说出口的压力拢罩在他们周身,向着他全身袭来,让他感觉到沉重。
而他会一次次退让,一次次装聋作哑,也许就是打从心底的不舍,不想他顶着沉重压力之余,还要顾虑着他。
错,是两人一起造成的;这个果,自然也得一起承受。
他没有半句解释,一个劲的躲,又算什么事呢!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他抗压能力太低了,太幼稚了,还有脸怪他呢!
这个叔叔为了找他,放下庞大的公司不管,追到山上来找他,不但被曾爷爷连赶了两回,还在外头淋雨罚站,为他放下身段,若不是爱得深了,有谁会愿意这么做。
小枫静下心想,抿了抿唇,回头主动攀上他的颈子,在他唇边落下吻,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能想得到就是这个。
隽颢满是惊讶,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他的眼,在确定小枫没有怪他的意思,才轻轻地吻上他,不带一丝的戏谑和玩笑。
风静了下来,午后的烈阳也渐渐洵和,重重绿荫掩盖的山洞里依稀发出细微的声响。
过来人说得好,情人总是“床头吵床尾和”,肌肤之亲在一定的程度上是能化解相处争执引发的不愉快,这个道理隽颢也是屡试不爽,效果奇佳,可此时他不再,也不敢那么自信了,而是真诚地面对自己。
怀里的人依然如常的恬静驯服,总是体谅他,但是隽颢明白那是他一直压抑自己,以前他可以欺骗自己,告诉自己说再给他一点时间,等他把事情解决就没事了,但是如今他失败了,困难依旧存在,再也不是他能一个人面对,如果他再一直隐瞒下去,就算他把人牢牢锁在怀里,还是无法不去担心他有一天会远远地离开他。
「宝贝,我错了。我不该瞒你,对不起。」正视自己的内心,承认错误对于有过一番人生历练的成人很难,对于隽颢那样一个在商场上打滚的人就更不简单。
不过他还是道歉了,因为小枫不是一桩生意,不是他的对手,更不是一个物品或他的宠物,是他的爱人。有自己的情绪,和判断力,他不该蒙骗他,或许一时能达到效果,但时间一久,只会伤害他俩的情感。
道歉的话一出口,隽颢突然觉得松了口气,或许一开始他就错了,逼迫自己的同时,也逼迫着小枫,即便他真的能摆平了香琪,而他们之间也会出现裂痕,如果不是小枫的离开,发现了问题,或许他们会一辈子耿耿于怀,永远误会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这个章名喻义深,不是给小枫机会,而是给布布机会喔,就仍用这个章名……看倌们要接着看下去喔
第358章 坦白从宽
突如其来的道歉把小枫给懵了,见男人眼神一黯,诚恳地向他道歉,低沉沙哑的嗓音虽是一如往日的沉稳冷静,但徐徐的语调里却带着难以察觉的挫败,道出藏在心中的秘密似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可听在他耳里那种无能为力的自责,他的心口就莫名地发疼。
小枫本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之前会躲着他,除了自己心有怀疑,但最主要的是害怕面对真相,怕有一天当他记起过往发生的事会接受不了,会陷入更大的痛苦中,所以,他一心躲着不想面对,或许只要避开他,就不会想起来,他可以继续过着平静的日子。
可眼前的男人不仅为他抛下工作不管,被扫地出门也不在意,淋雨生病也不道苦。
现在,他甚至愿意放下身段来向他道歉,小枫心底因他的话而闷的难受,更因他歉疚的态度堵的慌。
隽颢紧了紧唇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小枫的手拦下,他伸过手去攀上他的颈子,小嘴堵上他的,吻了吻他唇瓣,在他眼前停住。
小枫抬起他泛红的眼,,呢喃的嗓音飘荡出来:「我不要你道歉,你没有错。」
隽颢静默地看着他那璀璨如琉璃的眸子,目光黯淡了下来,小枫的体贴温柔听在隽颢耳里感动之余,愧疚也就更深,对他一个责任心重,又年长他许多的人而言,能保护他,提供他一个无忧无虑的避风港,是他的骄傲,也是他表现爱他的方式,他对自己失望,从小枫逃离的那天起,就一直唾弃着自己。
小枫直直地看着他,仿佛是要看尽他心底深处不外露的情绪,他想要触碰男人一直隐忍,不愿任何人看见的那一层悲伤,即使是他的爱人也不允的那处。
他愿意陪他一起接受考验,陪他承担痛苦压力,就算眼前是地狱,他也不怕。
他不要他的道歉,他又要一个人扛起责任,他总是这个样子,总把他当成孩子,当个弱者,他不要这样.....
「你不要道歉,我想听你解释,但我不要你道歉.....」他舍不得,他是他仰慕的人,崇拜的人,也是他深爱的人,他不要他道歉,他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就算他错了,失败了,也不用跟他道歉,不论什么结果,他都不会怪他,他都会陪他一起承担。
小枫的激动言语,听得隽颢非常窝心,他轻笑了声,他敛去眸底的失望情绪,笑道:「你不是打算躲我一辈子,打算永远也不原谅我吗?」
「我哪有想躲你一辈子,哪有不原谅你,我这不就上山来找你了吗?你有恐高症还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我还没说你呢?」
小枫突来的一句恐高,听得隽颢大喜道:「你记起来了,是不是?」
「没有,我只是知道你恐高而已。」小枫鼓了鼓嘴,实在不想男人伤心,但是他就是只能记得住片段的记忆。
隽颢有些失望,但毕竟他开始能记起一些事了,不论如何都比完全记不住他要进步的多。
小枫跪坐起来,伸出指头毫不客气地戳了戳他胸膛,笑道:「别带开话题,你到底瞒我什么?赶紧招来!否则我真不原谅你了。」话落,还用力哼了声。
这会儿,他可有气势了。不太完全的记忆也是有好处的,好处就是隽颢平日摄人的那股气势对现在的他不很管用,他可以平起平坐的跟他对话,不像过去大部份时候,他和隽颢的对话都像是大人管教孩子。
「臭小子,尾巴都翘起来了。」隽颢伸手捏了捏这小白目的俏鼻。
「那当然。夫夫守则上有规定要诚实,你自己定的,可不能食言。」
啧啧,这家伙什么都想不起来,竟然把家规给记得牢牢的,惨惨惨,隽颢在心中连连叫惨,而且是自己定下的,王子犯法与跟小白目同罪,「好嘛。随便你罚。」他不由得开始怀疑小枫的失忆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自从家规立下后,老是被罚的人终于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小枫笑得好不得意,兴奋全写在脸上,以前都是他犯规,终于也有他赢的一次了吧!
「那得要看你犯的什么错,我考虑考虑。」小枫装模作様地朝他吐舌,心道自然是舍不得罚他了,虽然印象中这个大叔扁他的时候,从来就没手软过。
隽颢一直笑看着他,瞧他还能乐着跟他打趣,似乎是真把他的婚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还笑,还不快说。」小枫双手插腰,恶狠狠地瞪着他。
隽颢看了他一眼,捧着他的小脸,道:「实情并不复杂,你会离家出走,是因为你以为我就要结婚了,甚至那女人都已经有了我的孩子,而我竟然还瞒骗着你好一段时间,一气之下就躲起来了。」隽颢心中疑惑着以小枫现在完全记不得的状况下,跟他解释这些适不适宜,会不会只是对牛弹琴,但是在找不回小枫记忆之前,这似乎又是唯一的办法。
「吼!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我,死罪一条。」小枫惊叫了好大一声,双手扯着他的衣领,立刻宣判他死罪。
双眼瞪得跟牛眼一样大,心道怪不得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连想都不要去想他离家出走的原因,虽然,现在大叔把原因说给他听,他其实没有太多感觉,因为他真的记不得,但他可理解以前的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婚姻大事,特别是自己的情人,谁听了谁都会难过。
隽颢叹了口气,大手包住他抓在他领子上的双手,放到嘴边亲了亲,望向他表情非常慎重地说道:「但,那是假的,我一辈子也不会娶她。除了你,我谁也不会娶。」
「但是……」小枫揪着他无比坚定的眼神,心里吶喊着,但是我们是叔侄,我们是同性,我们不能结婚,我们不会有孩子,言家终是需要一个继承人去继承庞大的事业………这都是我们摆脱不了的责任……我们能视而不见……我们能这样不孝吗!
隽颢把他的疑问看在眼里,拿过他的双手,把它们紧紧包在掌心里,「没有但是,既然我曾经做出承诺,我就会说到做到,但你一直不信任我,因为你怀疑我,也怀疑你自己,怀疑我们的约定,才会被坏人蒙敝。」
「可是你有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不对他负责。」
「哪来的孩子!」隽颢冷冷地一笑,「她敢拿出证明吗?」
小枫不解地皱眉,「不是吗?」单纯的他实在无法明了富人世界里的黑暗面,孩子也可以当作工具,当作筹码,这是小枫想象不到的,亲情根本只是一种装饰。
「从山上摔下后,我就注定这辈子不会有孩子了,她哪来我的孩子。」隽颢呵呵大笑,笑得一付事不关已的模样。
小枫看着他,却是心疼惊愕地说不出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好慢,也只能慢慢的了.....
第359章 大叔,你被骗了
隽颢说得一派轻松,小枫却是怎么也接受不了,脸色显得非常难看,微微拧眉问道,「注定不会有孩子是什么意思?」
看着小枫的表情,隽颢有些失笑,觉得小枫的问题有点傻,「当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啰!反正是不会有了。」
「……为什么?治不好吗?牧华叔叔也沒有办法吗?」本以为小枫会高兴听到这个结果,至少可以肯定孩子不是他的,没想到,他脸色出奇地难看。
这是隽颢从没预料到的事,他预期中最无法接受的应该只有老头,毕竟他最担心继承人的事,所有他曾经想象过的人选中,绝不包括小枫。
隽颢十分不解为什么小枫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想想永远不会有女人用孩子逼他结婚,就算他出门在外也不用担心他被人下药,或女人自动倒贴,这样高枕无忧不是挺开心的嘛!
隽颢尽管有些错愕,仍是小心地回道,「治疗的机会不大,但可以试试人工受孕,所以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怎么了?知道孩子不是我的,你不是该高兴才是吗?」隽颢笑着抚着他的头发,不太理解小枫难过的原因。
小枫自己也很矛盾,咬了咬唇道,「……可是,我很期待有个你的孩子,我想他一定是个小帅哥,以后能继承你的事业,你那么优秀,没有孩子实在太可惜了……但是……我又不想是别的……生的……」
小枫因为自己的私心而低下头,他真的很贪心,他希望能拥有深爱他的人,也希望能像正常的夫妻一样有两人共有的爱的结晶,他不喜欢别的女人靠近他,但是他喜欢他的孩子,甚至有一点期待,那孩子最好是男孩,能像大叔这么俊朗。
「傻瓜。」隽颢扯了扯嘴角,呵笑一声,抬手把人给搂进怀里揉着,俊脸上的神情认真而又温柔,「刚刚的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在你牧华叔叔面前提起,一个字也不可以,知道不?他最在意就是这件事了,若是让他听到了,他又要自责好半天了,嗯?」
「这和牧华叔叔有关?!」
「他总爱把责任往自个儿身上揽,不管是否有关,他已经认定如此了,千万别对他说。喔!还有你爷爷,最好也先保密。」
小枫点点头。「我不会说的。谁也不说。」
「孩子,也不是百分之百没有,你真想要,就让医生们去想办法啰!他們巴不得我多拿些钱出來做研究経费,不必太担心,而且天知道,生出来好看不好看,万一是个笨蛋呢,还不如来只小小枫。」隽颢打趣道。
「你不是说我是捣蛋鬼,那再来一只,你不气死!」
「那有什么难,大不了犯错了,两只一起罚,到时候你儿子都笑你。」隽颢又捏上他娇俏的鼻子,小白目习惯性地拍开。
「哼,我还没罚你呢!」小枫伸手戳了戳他胸口,「既然孩子不是你的,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跟她结婚?不说清楚,我就不救你下山了,你以后就住这儿吧。」
「真不理我?!不救我下去。」隽颢双手环住他两只手臂,靠到他颈窝,故意用鼻尖骚他脖子,怕痒的人被他这动作惹得寒毛直竖,心头一阵阵地发痒,可又推不开在他身上作怪的人。
隽颢又开始犹豫了起来,他不确定忘忧草的药效到底有多强大,小枫记得多少,又不记得多少,万一他根本忘不了那段不堪的记忆,会不会又发作起来?
他实在不敢赌……
似乎是习惯使然,每每隽颢开始纠结着该不该说,或者打算隐瞒他时,总要使上这些小手段,明知道他受不了,却故意为之。
失憶的小枫比以前聪明多了,立刻从悸动中回过神来,以前总觉适当的装傻对他俩来说或许是好的,可从今天起,他再也不愿了。
拉下他不安分的手,小枫回头无声地看了他几秒,犹豫着是否要把自己的决定说出口,对他了如指掌的男人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张了张口,显得非常为难,眼神一黯,平静地说道:「他们拿你来威胁我,虽然明面上是用孩子,但事实上则是拿你来威胁我。」
「我?!」小枫十分意外地惊呼了声。虽然他的记忆已有十足的长进,渐渐地从谈话中恢复,但是他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好拿来当作威胁的东西。
隽颢看着他表情显得很慎重,「是的,你就是我的软肋,这世上能威吓我的大概也只有你了。」
「但是我什么也没有呀!而且在离家出走之前,我也有乖乖听话,没有乱跑喔!」小枫嘟着嘴说,印象中他很听话,没出什么岔子。
隽颢捧着他的脸咧嘴一笑,像是奖赏似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就是因为你没乱跑,他们逮不着任何空隙,所以只得用更精明的手段。」
小枫简直瞪圆了眼,难得发火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过份,到底拿什么东西威胁你?!」
隽颢双手抚着他柔嫩的脸颊,眼中两簇火焰正燃烧着,不能保护好他的宝贝,不能拿回那些照片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也是他挫败的证明。
「……照片……你的照片……」隽颢用极轻地口吻说出这两个字,目光一直紧盯着小枫的脸色,若有个万一,他已经找好理由圆谎。
「我的照片?!」小枫讶异地复述了他的话。
「……裸…照…」
「裸..照?!我的?!」
小枫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次,隽颢紧盯着他的表情,脸上除了惊讶,竟没有半点慌乱,或者激动的情绪,直叫隽颢看得目瞪口呆。
小枫突然跪坐起来,搭着他的肩膀,笑道:「大叔,想不到你这么精明的人也会被骗,你应该早点来问我才是呀!我没有在外人面前裸..露过呀!他们怎么拍得到照片,你肯定是被骗了。」
小枫无释重负般笑得灿烂,反倒是隽颢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枫只有一次在外人面前一丝.不挂,而那一次,此生唯一的那一次,就足够摧毁他的心智,现在他竟然全忘了?!
事实上,小枫被人绑走的那些天,没人知道小颖到底对他做过什么,后来小枫也一直精神恍惚,他根本不敢提及,但现在他真的忘了吗是真的吗?!
忘忧草真有这么神奇的疗效?若真如此,即便不记得他,那也是好的!
只要能让他忘掉那段黑暗的过去,就算忘了他也没关系……
隽颢不禁激动了起来,他有些失控,紧紧抱住他,把他的头按在怀里,想不到小枫竟然因祸得福,心里更是感谢起祖爷爷来了。
被抱得几乎快透不过气来的人,也抚上他的背,笑道:「大叔,下次别再被骗了,害我们误会这么大,多划不来!」
「不,我觉得很值得!」隽颢哑声道,「非常值得!」
祖爷爷这味药不但让小枫忘记那些丑陋的事,甚至帮他再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没有比这更值得的事了,至于,小枫忘掉他的部份,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补救回来,这他一点都不担心。
隽颢紧搂着他,压在心里这么多个夜晚的事,竟然阴错阳差的化解掉,他激动地简直要喷泪,但他又高兴地直想笑。
「大叔,你昨晚脑子真的冻坏了!」这是小枫最后能想到的结论,任他緊抱著.....
第360章 这么”叫”我
大叔………
又叫他大叔,隽颢忍不住朝天空翻白眼,小枫失忆虽然也可算是因祸得福,整个说来也不全然是件坏事,可一直叫他大叔,实在令人气结,为什么其他的事小枫都能想起,偏偏就是布布两个字记不起来呢!
隽颢扭过头仔细打量着他,这又不是一件痛苦难受的事,至少每次听到小枫唤他的时候,那心情可好了,为什么现在小枫就记不得,隽颢真恨不得捧过他的小脸,捏一捏他嫩嫩的脸颊,确定他不是真的在骗他……
「大叔,我们该……」又来………
隽颢微瞇着眼眸,敛起心中的”不爽”,伸手捧过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曲起修长的指头,用两指掐着软嫩的脸颊,恶狠狠地威胁说:「你再叫我大叔,我可不饶你了!」听他一口一个大叔,貌似他已经老到直不起腰的年纪,论辈份,小枫确实该叫他叔,但是叫大叔也太过了吧!
他也才不过25岁而已,好吗?和他同年龄的人可能都还在读研工作,准备大展身手,虽然他在商场上打滚这几年,或许心态已经不年轻,但外表可是百分百的俊美帅气,无人能敌,上哪去找这么帅的大叔!
「不叫大叔叫什么!?你又不说。」一张脸被捏疼了的小枫,实在气不过伸手推他,「很疼!你放开我!你不说,我还是继续叫你大叔,哼!大--叔!」或许是真疼了,或许是真生气了,小枫使劲掰开他的手,也不管指甲刮了他手背好几下,朝他皱鼻,还用力哼了声,转身就要跑开。
隽颢眼疾手快,张开双手,偏不让他跑走,硬把他扣在怀里,「谁说我不说,我刚刚不就让你猜吗!?可你一个字也哼不出来呀!」
男人他竟然还好意思提刚刚,刚刚他故意在他身上胡乱作怪,他根本什么事都想不了,怎么猜!
「我不猜!哼,就叫你大叔!」话落,撇过头去不看他,明显地生起气来。
这有点小辣椒模样的小枫,隽颢还真是第一次见过,不由得微微一笑,以前他的宝贝对他总是言听计从的,反抗真的很少很少发生,难道失忆会让人性情大变?还是说现在这个他不曾见过的小枫,才是他真正本来该有的面貌?
对于这个惊奇的大发现,隽颢不由得宛尔一笑。
小辣椒吗?感觉好像也挺不错的,麻麻辣辣是极对他的胃口,从前那温润的个性虽然也好,但是太过柔弱了,似乎总是在心里压抑着什么,他不是不喜欢,只是怕他闷坏身子,现在这带点刺的模样虽然逮谁呛谁,但多点刺激不也挺赞的吗?
思及此,隽颢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人儿,脸上浮现一抹可谓绝对不怀好意的浅笑……
「怎能不猜,不猜可就没趣味了!我多给你点提示!」隽颢试着交换条件。
小枫低头看看紧搂着自己的两只手,身体完全他嵌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就算他说不想猜男人也不会放手,这哪算什么交换条件,「什么提示?!」
「提示就是………」隽颢仰起他的头,故意拉长了尾音,火热的唇顺势压了上去,
左手挑开他的衣摆,顺着腰际往上爬,另一手则慢慢下滑,轻抚过他细白的颈子,明显感觉出对方因为又一次上当而僵硬着身子,心跳莫名地加速。
小枫的反应令隽颢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变得大好,戏谑之心一起,他的手就更变本加厉,愈加放肆地调戏起怀里的小辣椒。
抚着他颈子的手顺着敞开的领口探寻了进去,颈窝,锁骨,然后慢慢滑下,腰上的手偷偷地一收一扣,指头已经滑到那因紧张而绷紧的小胸脯,触手的丝滑柔嫩一点也不逊于女人的柔软,他有些故意地色摸了几下,指尖就停在那胸肌之上微微地突起来的小小豆丁……
「不……不要!」小枫这才知道自己又上了贼船,当对方的手指探进衣领就已经来不及了,他根本是羊入虎口,男人满脑子想着爱爱,才不是真要让他猜。
「啊……」撩人的抚摸一触到胸前的小东西,两指一掐,上当的小人惊得倒抽了口凉气,嫩白的小脸上立刻泛出几丝血红,他刚想伸手去推开男人更加放肆的抚,触,对方已经抢先一步单手覆上他的小弟弟,隔着衣料把玩着。
「不……不,我不要!」“大叔”摆明地就是想爱爱,还说什么给他提示,一心想着自己又上当的人根本没那个心思,火气倒是有一把,炙热的舌还拼命往他口腔里探,小枫一生气,也管不了他痛不痛,就咬了他一舌头。
「噢!痛!」舌尖一疼,隽颢不得不放开他,嘴里隐隐地一阵血腥味。
他皱眉想着:果然小辣怡情,大辣就出血了。
「哼!痛死你最好,色狼大叔!」
「我哪里色了!」隽颢捂着嘴,发疼的舌头还泛着血。
「你还不色吗!明明说是要给提示,结果……结果,却摸我……那里…」小枫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虽然感觉和大叔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要他直白的说出来,仍是很有难度。
「我给了,而且你也说出答案了,不是?」隽颢说的一本正经,小枫看得一头雾水,一双眉毛都快搅在一起了。
「我……我哪有……我什么都没说,你别骗我!」
「你刚刚不是说”布”了吗?」
「我是说不,没错呀!」
「那就是了呀!」隽颢又靠到他肩头,不怕死地在他耳边”不不”地吹气。
「什么跟什么啊!」小枫急了,只觉得男人根本是在耍弄他,回头才发现男人笑得嘴都快咧开了。
隽颢嘟着嘴,故意边不不地说着气音,嘴唇不时还喷一两滴口水,小枫看得他这个蠢样子,一脸的莫名其妙。
隽颢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狡黠之光,邪笑一声,双手环住他的颈子,嘴巴抵在他耳边,故意凑到小人儿耳侧喃语:「……你真的不记得?你就是这么叫我的呀!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布布……不不……弄得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叫我再快点呢!还是说你不要!」说完,还就势用舌头扫了小巧的耳廓一口。
这下小枫是终于会过意来了,只是脑子一下子死机了,身子僵硬如石雕像般静默不语,他憋着气,半个字也没敢吭,他终于知道他都唤男人什么了,接着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一张小脸就红成一片,漫延速度之快,连带着脖子、耳根都没能幸免。
隽颢憋着笑看着小脸一下子红成苹果,这会儿他可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他便不让他叫布布的原因了吧!
说得暧昧的时候,真的很像叫-床的声音……
「噗——!」最后,隽颢仍是隐忍不住,捂着嘴别过头去,笑的浑身直抖,连眼泪都笑滴了出来。
小枫一见男人笑了出来,才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有多蠢,虽然他真的从没想到那去,布布……感觉还真的挺像不不……顿时觉得更加窘迫。
半晌后,等隽颢笑够了,才转过身,眼角笑得都有些泛红了,他揽着小枫柔声说:「不过,我喜欢你这么叫我,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你大可放心,应该没有谁会想到那儿去,所以,不准再叫我大叔了!你自己说的喔,我要你怎”叫”,你就怎”叫”哦!不能反悔!」
小枫回瞪了他一眼,最好是被他这么说完,他还”叫”得出口,羞得满脸通红,大叫了声:「回家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