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母子心结(一)
高芸芸难得露出了笑容,开心地拉着小枫往指到的餐厅走去,两人亲密的样子,看在路人眼里就像一对感情很好的祖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显得特别的温馨。
小枫体贴地拿过奶奶手上的包包,高芸芸立刻把他的手拉到怀里,刚一碰到他的身子,不禁惊呼道:「怎么这么冷呢!」
这才发现小枫身上只有一件居家的外套,根本檔不了风。
「我……」小枫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高芸芸的问题,脖子上瞬间绕上一条厚围巾,暖暖的包围着他。
「不管时间多赶,身体也要照顾呀!这么冷的天,也不懂自己加件衣服吗」高芸芸怒瞪了他一眼,嘴里不停叨念着。
「我以后会注意的。」小枫低低地应了声,乖乖地听高芸芸训话,关心的话语让他想起过世的母亲。
妈妈还在的时候,外头一起风,或者下点小雨,即使仅是稍有变化,妈妈很快就会给他送衣服来。虽然布布不相信他真的是健康宝宝,但是有妈妈在,他很少感冒生病,现在他好想妈妈,想跟妈妈说说话,说说今天发生的事,以前他遇上不顺心的事,除了同学笑他是单亲以外的,回到家,他都会告诉妈妈,不管多难堪多委屈,似乎只要妈妈安慰他几句,也就烟消云散了。
高芸芸瞧小枫神情郁郁,虽然不清楚他发生什么事,但感觉的出来今天的小枫跟平常总是面笑带微笑的他不太一样。毕竟是阅人无数的铁娘子,稍微细心点观察就能看出异样。
这孩子肯定有心事………
高芸芸心里想着,这世上她只有一个人看不懂,就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果隽颢能像小枫对她这般亲蜜该有多幸福就好。
「那我们快点进屋子里去,吃点温热的东西,暖暖身子。」高芸芸提议道,先不逼他,等等再仔细盘问。
「好。」高芸芸不再问下去,让小枫松了一口气,立刻咧开一道笑容。
当两人坐上高速电梯来到高塔顶楼的时候,一开门映入眼帘的全是闪闪发亮的漂亮杯盘,和光可照人的玻璃窗,小枫顿时眼睛一亮,他真的是随手一指,没想到,竟会挑上这么高档的午茶餐厅,从它华丽的装备上来看,应该算的上纽约数一数二了吧。
两人一踏进位在高塔上的旋转餐厅,看到高芸芸二人走进来,眼尖的服务员立刻迎了上去。单从高芸芸身上的穿戴和气质,服务员立刻就能看出她的身份地位,在这条金融街上一个个都是有钱的主,如果想多赚点小费,这眼力可不能少。
她们很快就被领到视野最好的位置上,并送上菜单,「想吃什么,尽管点,别跟奶奶客气喔!」高芸芸心情极好,能巧遇小枫三次,今天真的是很特别的日子,值得好好的庆祝,况且上一次小枫以他刚找到工作为由,非要他先请不可,让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好好的请他吃一顿,这会儿终于等到机会了,她可不会放过。
小枫一页页翻来翻去,却没什么胃口,低落的心情一直梗在心头,即使是面对他最爱的甜点,食欲也大打折扣,最后,他随手点了一份布朗尼和热果茶。
见小枫点这么少,高芸芸怎么会满意,「点这么少,是不是不喜欢这家?要不我们换别家去。」
「不是的,奶奶,我……我中午吃得很饱,而且晚餐也快到了,尝尝味道就好。」
「尝尝味道那更应该多点一些,每一样都试试。」高芸芸回头对着服务员吩咐下去,「这一排都来上一份。」
「奶奶,我吃不完。」小枫赶紧阻止道。
「怎么会吃不完。」高芸芸边说,边挥手让服务员退去,她把小枫一只手包在手里道:「十六岁正是长个儿的年纪,以前你叔叔一餐总能吃上好几碗饭,所以才能长这么高。瞧你连一小块蛋糕都吃不完,才会瘦成这样,看看这只手腕比女孩儿还细,这怎么成!」
「奶奶,我平常也吃很多的,只是怎么吃都吃不胖,有时候好不容易长些肉了,一不小心它又消了。」后面这句是隽颢常常抱怨他的话。
「什么长了肉,又会消掉?又不是汽球!」高芸芸不懂他的意思。
「不是汽球啦!」听到自己被说成是汽球,小枫忍不住笑出声,接着很小声的说:「是……生病了,体重就轻了。」
「看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上次你天寒地冻地逃家出去,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回到家却大病一场……」
每次一有人提起之前自己逃家的蠢事,小枫总感觉羞愧难当,「奶奶……别提那件事了……」
「你呀!你这孩子真傻,你爷爷当天在众人面前护你护的可紧了,就像自己的亲孙子一样,除了隽林,我这辈子可从来不曾见过他疼谁,疼成这个样,大伙对着年夜饭干瞪眼,你爷爷担心地连一口饭都吃不下,这你可知道。」
「我不知道。」小枫大张着嘴,他从没听任何人说过年夜饭发生的事。
「后来,你昏迷的那段时间,你在床上躺了几天,你爷爷就跟着躺了几天,你知不知道?」
小枫听了直摇头,内心地歉疚更深。
「下次不准再没头没脑的跑出去,都不知道你这一跑出去,多少人担心你。」
「奶奶,你别说了……下次我绝对不敢了……」小枫赶紧保证道。总觉得这件蠢事好像永远烙在他身上似的,不时总会被人提起,然后又是长长的训话,真是悔不当初。
「不敢?真的吗?我听说前一两天,老头子才点头准你出门,可今天你好像就忘记教训,外头还是两、三度低温,你只穿一件薄外套就跑出来……」
「奶奶……我没忘,我只是……只是偷懒,不想回去拿而已。」小枫连忙解释道。
「偷懒!?那怎么成,你这一病差点命都没了,既然这样,回头我叫隽颢在你身边找个贴身佣人,时刻提醒你穿好衣服。」
「奶奶,千万不要,不要告诉布布。」小枫一听,差点就从椅子上跳起来,若是让布布知道他穿得少少的出门,他肯定死惨,绝不能让布布知道。
「那你总是忘记,这怎么行!」
高芸芸貌似非常坚持的样子,看得小枫心急,「奶奶……求求妳不要跟布布说,好不好?」
「为什么不能说?你好像很怕他?」高芸芸笑在心里,瞧他紧张地直拉着她的手,快能把她一只袖子给扯下来了。
「很怕,超怕的,奶奶,妳不要跟布布说!」
「哦?为什么?」小枫的话引起高芸芸的好奇。
她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年没和自己的儿子说过话了,隽颢总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席一些有她的场合,见了面,母子公式化的问候比一个陌生人更令人心酸,那感觉就像拿把刀子割她的心头肉一般痛。
现在大概只有小枫这孩子能和隽颢说上话,其他人隽颢根本不信任,和儿子一向行同陌路的她,也想听听平时两人平时的互动。
「布布生气会打人的,尤其是忘记穿外套这种,肯定特生气。奶奶,你不要告诉布布。」布布什么事都能由着他,可是只要会害他受伤生病的事就一概没得商量了,尤其是这次大病之后,布布不准的事他都不敢做了,今天纯粹是意外。
「原来是怕挨打,可你还是忘记了。」
见仍说服不了高芸芸,小枫赶紧换个法子,「奶奶....我记得的,只是……
只是……今天是意外。」
「什么意外?」
「就……我临时要出来,但是外套在布布的办公室里……」
「那怎么不回去拿?坐专用电梯要不了一分钟的时间。」
「因为……因为……」小枫想到今天会议上发生的事,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能跟奶奶说吗?」
小枫低着头犹豫着,他不知道奶奶会不会笑他,或者会像妈妈一样安慰他。
「那你不说,奶奶就去跟你的布布告状,到时候你就惨了哦……」高芸芸抓住了他的小辫子,就利用这理由和他交换条件。
小枫立刻陷入了两难境界,指头在桌子底下搅得死紧,却比不出两件事到底哪一件会糟一些。
小枫在心里纠结着,好半天都答不出话,正是紧张地关头,耳边突然听见一道隐忍地轻笑。
他怀疑地转头去,却见奶奶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手巾掩着嘴很不端装的贼笑着。
小枫心头咯噔一声,这才有一点点发现自己好像上当了。
见高芸芸笑得好不开心,细眉都弯成新月,小枫的嘴越翘越高,嘟着嘴抗议道:「奶奶,妳好坏,跟布布一样坏,就喜欢欺负我。」
跟布布一样坏……
这话进到高芸芸的耳里,甜上心头,隽颢一直是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尽管母子关系破裂,可儿子是她亲生的,这是抹煞不了的事实,光就这点,以足够她笑着永眠了。
第262章 母子心结(二)
看高芸芸柯柯笑个不停,小枫鼓着腮帮子,哼哼地对着她皱鼻子,「原来布布爱捉弄人的个性是遗传自奶奶。」
「唉哟!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小枫越是说她母子一个样,高芸芸就越高兴,双手捧着他凑近的脸蛋抚着。虽然自己也有儿子,但隽颢自小也不知道是学谁,不论说话或动作,就是个小大人样,跟可爱根本沾不上边,孩提时候从来就不曾对她撒娇,母子关系破裂后,她更是想都不敢想。
一张小脸就在高芸芸手里捏圆捏扁,已经习惯被隽颢当成宠物摸的小枫倒也没抚去她的兴致,女人纤细温柔的力度和男人强而有力的大掌不同,没有父亲的他在心中评比着,感觉还是喜欢布布的阳刚多一些。
「有什么不顺心的,都告诉奶奶,奶奶帮你想法子!」高芸芸的第六感比隽颢还强,她相信小枫心中有事不敢说出口,才会支吾其词。
高芸芸这么一问,清澈的大眼瞬间变得暗淡无光,「没事……」
「全写在脸上了,还说没事!」高芸芸挑明着说。
傻气的小枫还真提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好像他的脸总会泄露他的秘密,害他什么都隐瞒不了。
「奶奶绝不会跟别人说,奶奶帮你守住秘密。」知道孩子藏不住心事,高芸芸赶紧保证道。
他稍稍抬起眼,看了看高芸芸,「也不是什么秘密,搞不好现在布布已经知道了。」
「怕隽颢知道?!」
小枫很快地低下头,「嗯,很丢脸,我不想给布布丢脸。」
「到底什么事?说出来奶奶不笑你,我不信你会给隽颢做些什么丢脸的事。」她话虽这么说,脸上却收起了笑容。她所能想得到的,给隽颢丢脸的事,当然是外头三不五时就会发生的流言蜚语,虽然隽颢不会在意这些,但身为一个母亲的她,就算和儿子关系不融洽,仍无法坐视不管。
「奶奶,妳不可以笑我哦!」小枫的思想方向和高芸芸自然不在一个点上。
「奶奶不笑你,说出来,奶奶帮你想办法。」
「就是今天在设计部实习………」小枫犹豫了一下,才娓娓道出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把整个过程都详尽地说了一遍,他希望有个亲近的人告诉他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或许奶奶能帮他解惑,他实在是想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惹得经理不开心,完全不顾情面,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他,「……然后我就被开除了。」
『原来是这样……』高芸芸听完立刻舒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对她们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而言,小枫的挫折在她们看来自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小枫一张泫然欲泣的脸对着,不论她是多么刚强的人也不由得软下心肠,解释给小枫听:「这事不是你的错,这要怪就得怪你叔叔。」
「怪叔叔?为什么?是我做错事了,和布布有什么关系呢?!」小枫惊讶道。
高芸芸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解释给小枫听,「怎不是他的关系呢!他刚上任的时候,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想尽办法要把公司里反对他的异已铲除掉,他一方面高薪聘请业界的能手,一方面在公司里寻找一帮新手来支持他,这帮新手都怎么来的呢?你知道吗?」
小枫看着高芸芸摇头,关于布布的事,他所知道的事很有限,小林叔叔曾告诉过他,布布有很多好友,但也树敌不少,在公事上,很多时候布布都是硬着头皮做,对自己的要求是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因为一败立刻就有很多人看笑话,在背后乐着。
「他想的办法,就是像今天你做的事一样,在会议中找寻敢言逆上的年轻人,他需要这种不谈情面,只管能力的人;谁能力强,谁就升的快,荷包满满,在上位的主管做不好,随时都准备好被彻换掉的命运。」
「曾经有刚毕业的年青人因为一次逆袭成功被隽颢直接提拔坐上主管位子,一下子连跳三级,领得是高阶主管的薪水,你说旁人怎不眼红,后来公司新进的年轻人几乎都是为此而来,个个有样学样,恨不能一步登天,隽颢延揽人材的办法虽然是立竿见影,但也一直为人垢病,在业界已经不是新闻了。」
「你今天的表现刚好就是隽颢喜欢的类型,所以,你的经理才会突然对你大发雷霆。」她自己当然也不赞同隽颢毫不留情面的办法,可在隽颢眼前她这个妈妈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只要她多说一句,恐怕隽颢会做的绝,更变本加厉。
「原来如此,可我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心思,我以为可以帮设计部同事的忙……」听完奶奶的解释,现在他不觉得委屈了,虽然他更希望有机会的话,能跟经理道歉,并且表明自己的心意。
「你也别沮丧了,公司文化是领导者造成的,在你叔叔的公司里只能用八个字形容”肉弱强食,适者生存”。」
「可只论才能,不谈人情,这样子好像不太好,公司就没有一点向心力,等公司衰败的时候,大家就走光了。」小枫有些忧心的说。
「不错不错!你很有远见。」高芸芸抚着他的头笑道。「隽颢只能祈祷言正集团永不衰败,永远都是企业中的佼佼者,否则……唉……」连个孩子都能一眼看出危机,隽颢就像是个走在钢索上的人,一失足,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布布?」奶奶也觉得不妥,但为什么没人劝一劝布布。
「呵呵呵……像他这样一个自傲的人,不曾屈于人下,甚至不曾求过别人任何事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听得下别人的建议?」
小枫一听,立刻替隽颢辩解道:「布布不是那样的人,有好的建议他会听的。」
「哦?」高芸芸听了小枫的话,倒吃惊了一把,不是她不信,而是她真没见过几个人有这种胆量在狮子的头上拔毛。
「真的。」小枫又强调一次。
见小枫一付坚信不已的样子,高芸芸回想起第一次在言家宅邸看到小枫和隽颢的互动时的情景,当时小枫不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让火气正盛的隽颢气消,可能这孩子真有这个本事让隽颢言听计从。
高芸芸转念一想,一股危机意识又起,如果小枫对隽颢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那么未来隽颢会不会爱他胜过自己的孩子,现在派他到各部门实习是不是就是计划着为未来接班铺路,那香琪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那孩子才是隽颢的亲生儿子呀!这怎么也没有把祖上的财产传给外人的道理。
高芸芸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虽然她挺喜欢小枫的,但必竟是领养来的孩子,万一有一天他的亲人出现,那隽颢岂不是把整个言氏双手奉送给外人了。
不清楚小枫真实身份的她,眼神一变,借机状似无意的问道:「小枫,你这么认真地在公司实习,是不是对商业有兴趣,将来想往这方面发展吗?」
高芸芸问得委婉,小枫自然听不出其中的猫腻,直觉地道出自己心里的话:「我希望能帮上布布的忙,布布一个人管这么庞大的公司真的好辛苦。」
高芸芸点点头,微笑道:「隽颢有你帮忙一定是如虎添翼,要是隽颢快点多生几个像你一样聪明懂事的孩子,那就更好了,以后也不担心后继无人。」果然是商场上打滚多年的人,一下子就把话题转到孩子身上。
小枫不疑有他,很顺口地接下话,「嗯!是的。」
「可是……若隽颢有了孩子,你……」高芸芸点到为止,没有明说,可小枫怎听不出她的话,他虽然很多事不懂,但也没笨到听不出高芸芸的意思,立刻应道:「我有双手双脚,可以靠自己赚钱,如果布布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帮到底,他的孩子也是一样。」
怕高芸芸不信任,小枫又补上一句,「我不会和弟弟妹妹抢,也没想过要拿到任何好处。」这是他心中的话,尽管他是爸爸的孩子,有权拿下一切,但他爱的是布布,不是这些。
瞧小枫信誓旦旦的样子,高芸芸总算是稍稍安了心。「那就好,等隽颢的孩子出生,肯定会很高兴有你这么一位大哥哥。」
小枫一听,顿时呼吸一窒。
等孩子出生?!奶奶是什么意思?
他瞬间石化,愣怔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目光僵直的看着高芸芸,薄唇蠕动了两下,久久才听见自己从喉间发出的声音,满是迟疑地问:「等布布的孩子出生?!奶奶,布布有孩子?!」
有孩子?!和谁有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进入高奌了。。。苦难的日子来了
第263章 母子心结(三)
隽颢刚一结束会议,立刻接到小林捎来的消息,说设计部把小枫给开除了。
「开除?!怎么可能?」隽颢完全不顾形象地吼出了声,惊讶自己乖巧的宝贝竟然会被开除,实在匪夷所思。
「千真万确。」要不是亲眼所见,小林也不敢相信。
「谁干的!」隽颢忿忿不平地问。这世界上谁都有可能遭遇被开除的命运,但他作梦也没想过那个谁,包含小枫。
「好像是设计部的经理,刚刚设计部已经发出离职证明,因为小枫是工读生,而且才来两天,所以,作业速度非常快,一下子就把离职的流程全跑完了。」
「为什么会被开除?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开除公司老板?」到底凭哪一点开除小枫,以小枫的资质和温和的个性,怎么也不可能沦落到开除的命运。
「细节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早上他们开完一个会议,一出来经理大发雷霆,小枫就被开除了,会议中到底发生什么事,都没有人泄露,可能得问一问小枫才知道。」
隽颢一听,火气更旺,「他是什么东西,竟敢对小枫发脾气。」
「你先别火,问清楚再说,或许有什么误会。」隽颢一付打算灭人全家的样子,小林赶紧缓颊道。
「那小枫人呢?」小林说的不无道理,除了误会,他实在想不出任何小枫会做错事的理由。
「他没有回来吗?设计部的人说小枫三点多收拾完东西,就离开设计部了。」
「他哪有回来?我根本没见到人。」隽颢边说边冲进休息室里查看,小枫的东西全都原封不动地摆得整整齐齐,早上吊挂的外套仍在,他背去上班的随身包包也没有拿回来,显然没有人回来过。
「那会去哪了?」这小祖宗可不能出事呀!
「我打电话。」隽颢慌张地拨通手机,电话嘟嘟几声之后,没人接听就断线了。「这小王八蛋肯定又忘了充电了。」隽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立刻大吼,「快去找人。」
小枫耳尖地听出了弦外之音,一问出口,高芸芸猛得打住,把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吞回肚子里。
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香琪千交代万交代,让她别说出口,可她这高兴的心情管都管不住,虽然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但有些禁忌仍是让人不得不信的,为了能赶紧有个孙儿可抱,不管信或不信还是忍到三个月再说吧!
隽颢在外面”拈花惹草”这么多年,竟然半点消息也没,两老几乎都快要怀疑隽颢是不是”不举”。言氏一脉单传,在小东认祖归宗之前,他们唯一的希望全都在隽颢身上,情急之下已经顾不上女方家世人品,只要能生个孩子出来就好,否则这么庞大的企业万一没个继承人该怎么办,实在让她跟言正好生着急,现在好不容易才怀上金孙,当然要小心保护,所以她一直守口如瓶。
「没,没的事。」高芸芸闭上了嘴,可脸上的笑却止不住,看在小枫眼里疑惑更深。
他听得很清楚,不会错的,奶奶说等布布的孩子出生,那意思分明就是已知的事实,怎么奶奶突然又收口,说没有了呢!
难道小东说他生病的那段时间,布布在外处理棘手的事,是真的?不只是单纯为了气他?有女人找上门来,是因为有了孩子?
「奶奶,布布是不是真有孩子了?」小枫紧搂着高芸芸的手,扯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肯定难看至极的笑容,缠上高芸芸希望她能告诉他真相。
「没有,没有。」高芸芸边笑边挥着手否认,但她的样子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打从香琪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开始,她每见一个人,都恨不能把这大好消息宣传出去,可偏偏香琪一直阻止她,因为她已经先答应隽颢必须保密,等三个月之后,胎儿稳定了再公开。
没想到,平日看起来属无神论派的隽颢竟然也懂得遵守古老的禁忌,或许他心里也是期待孩子出生的,才会这么样慎重,要大家三缄其口。
「奶奶,小宝宝好可爱的,上个月秘书姐姐的孩子满月,布布抱在手里都不放手了。」小枫这么一说,高芸芸眼睛都亮了起来,频频点头。
「我也一直都好想有弟弟妹妹,奶奶,是不是真的有了?」见高芸芸不说,小枫只好换过另一种方式,又缠上她。
虽然有些虚情假意,但他没有别的办法,因为除了高芸芸,再也没有人会跟他说实话,如果……如果这是布布刻意要瞒他,那么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真相……
「奶奶也喜欢小宝宝,好久都没听过小孩的哭闹声了!」高芸芸笑抚着他的头,不承认也不否认的说,「孩子总会有的,时候到了,你肯定会知道的。」
「好想快点看到宝宝!」小枫笑着应道。心中却是五味杂陈,眼前一桌的美食,小枫却是一点胃口也无,有的只是凉了半截的心。
他真心喜欢小宝宝,布布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当然为他高兴,可那宝宝却是来自别的女人,跟布布欢好的女人!
他光就这样想,一颗心感觉已经被撕成两半,布布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瞒他?是不是一切都是真的?真有女人挺着肚子找上布布?可是,这几个月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在一起,布布什么时候跟女人欢好?
这样算不算是背叛?!
他嫉妒地心都犯疼了,从没想过向来一言九鼎的布布会背叛他,真的吗?布布会骗他?
小枫满腹的疑问,直觉地就想回家跟布布问个明白,几口把服务员送上的布朗尼吞下,根本食不知味,转身跟高芸芸道别,「奶奶,我出来很久,想回家去了。」
高芸芸瞧他突然神情有些蔫蔫的,和刚见到他的时候不同,便有些不放心,「等等,奶奶叫司机过来接。」
「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小枫推托着,他其实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不行,你身上穿的这么少,外面又那么冷,感冒了怎么办?乖,听奶奶的。司机一会儿就到了。」高芸芸一手拉着他,让小枫拒绝不了。最后,他搭上高芸芸的便车回到主宅。
言家大门的电子侦测器,一侦测到高芸芸的座车,立刻敞开大门放行,黑色的长型轿车缓缓踏进言家大宅,收到通知的管家们一个个全站在玄关,等待夫人的座车。
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高芸芸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每一次回到言家主宅,看见这座如古堡般壮观的房子,就让她想起嫁入言家,第一次进门时的震撼。
当时的言家声望已是如日中天,是少数能在美国站的住脚的企业,高家当时虽然经营不善,但她自己也还能算得上是一个富家女,什么大宅小院没见过,可第一次被言正迎进门时,看到这座简直可比拟为一座庄园的主宅,仍不由得地惊叹一声。
这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不惜牺牲女儿的幸福,甚至撂下话说即使用绑的,也要让她嫁入言家不可,因为只有言家才有庞大的财力,足够拯救她们高家。
她被迫放弃自己所爱,嫁入言氏拯救摇摇欲坠的高家,自始自终都没有怨过父亲半句,她明白自己这段婚姻,完全就是商业联姻,跟情爱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可以听从父亲的安排,但她的心在嫁入言氏之前,早就进驻了一个人,虽然永远都不会在一起,可只要能听到对方的隻字片语,知道他过的好,也就足够她坚强的活下去。
对言正,她只能是兄妹之情,只有尊敬和佩服,尊敬他对前妻始终如一,佩服他能白手起家,打造手屈一指的企业,可这些绝不会变成爱情。
也就因为如此,当言正听江树仁的建议,在隽颢接棒,退位到山中隐居休养时,她并没有随他同去,而是继续接手,拯救高家颓败的事业,而言正也不曾阻止她的决定,对心中只有前妻的言正而言,娶她单纯是为了不想再和母亲起争执,不想再听到唠叨的话,两人一直过着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互相默许,心照不宣。
「夫人,您回来了。」老管家上前帮高芸芸拉开车门,接着惊见小枫竟然也在车上。「小少爷,怎么也在车上?!」
「刚好在路上遇见,就顺道接他回来。」高芸芸拉着小枫一起下车,笑看着管家回道。接着转身对小枫说,「快进屋里去。」
老管家这才注意到小枫身上单薄的外套,满腹疑问的想,小少爷平日都是和二少爷一起下班,今天不也去实习吗?怎么会和夫人在街上巧遇呢?
不过疑问也就一下下,老管家很快就回过神来,领着夫人跟小少爷进到屋子里,吩咐下人赶紧去倒些热饮去小少爷房里,免得他气喘的毛病又发作起来。
「老爷在吗?」高芸芸随口一问。
「老爷人在小厅里。有一位刚从南美洲回来的朋友在小厅里和老爷茶叙。」
「喔!」高芸芸在心里嘀咕着。是哪一位朋友?
「夫人,晚上留下来用餐吗?」
「嗯,好的。」
「那我这就下去准备。」话落,老管家领着夫人来到小厅,人就先行离开了。
高芸芸径自开门,走了进去。
靠窗的和室房里,坐着两个年龄相当的男人,两人就着眼前新砌好的茶,正聊得不亦乐乎。
火炉里滚水扑扑地冒,夹杂着她熟悉的笑声传进耳朵里。
一颗心蓦地怦怦乱跳,随着那笑声越来越清晰,她的心也越跳越急,几乎快要忘记该怎么呼吸了……
慢慢地往笑声的方向望去,高芸芸呼吸一窒,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窗边坐着的男人,她的眼眶已经先泛湿了……
第264章 母子心结(四)
隽颢可能背叛他的阴影已胜过自己被经理开除的挫折,原本还想着该怎么面对布布,想好的理由也派不上用场,实习路上的灰心丧志敌不过心头的难受。
布布………奶奶说的是真的吗?你有宝宝了?
小枫一回到家,没多说话把自己关进房里,像个木头人似的,头抵在膝盖上呆坐着,急于找隽颢澄清的那个股冲动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种莫名地恐惧在心中升起,他害怕听到隽颢的回答,害怕他自以为美好的背后是能噬人的真相……
看奶奶一脸的喜悦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虽然她没正面回答,但答案几乎是已经呼之欲出了,可是布布真的会骗他吗?小东说得有女人找上门,好像也不是空穴来风,他到底该听信奶奶的话,还是相信布布?
如果布布真的有宝宝了,那就非结婚不可,布布和别的女人结了婚,那他该怎么办?天天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新婚雁偶出双入对吗?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现在他光是想,就嫉妒地心都泛疼了……
小枫心里纠结着该不该直接问隽颢,满腹的疑问压着他,简直快透不过气来。
当老管家进门喊他吃饭时,见他神情郁郁,便着急了起来。
「小少爷,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没事。」小枫赶紧应道。
「真的没事吗?」老管家不放心地摸上他的额头,亲自确认,就怕他在外头逛了一圈,受凉了自己还不知道。
「我没事,真的。」小枫立刻跳下床,对着老管家硬扯出一个笑,不让他操心。
「没事就好。」还好还好,小少爷看起来仍是很有精神,掌下的温度也正常,可能只是刚下班比较累的关系吧!
「小少爷,开饭了!」老管家提醒道。
「好的,我换过衣服,马上就来。」
言正和刚从南美洲探险回来的倪杰聊得忘我,到了晚餐时间还不自知,直到管家进门请示用餐,才发现时间过的飞快,赶紧起身请倪杰一块到餐室用餐:「你的探险经历实在太有趣了,我听得连吃饭时间都忘了,移驾到餐室用晚餐吧!」
「那怎么好意思,该是我请您吃饭才是,如果不是言老出资,这次探险记录就不会成真了。」
「老朋友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一起吃饭是拖延战术呀!好让你把没说完的趣事接着讲下去呀!」
「哈哈哈,这有什么问题,肯定知无不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往餐室走去。
跟在后头的高芸芸看着倪杰的背影,一时千言万语全涌上心头,昔日的爱人如今眼底已经没有从前的热度,淡然超我的态度明白的告诉她,过去已成过去。
现在他们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个体,她是言正的夫人,而他自己则是受到言正集团赞助的生物探险家而已,今天他敢出现在这里,不怕遇见她,不怕和她对视,心中早有这个打算,就是为了斩断两人藕断丝连的爱恋。
言家大宅的仆人们果然是训练有素,见宅邸来了客人,不必请示言正已自动准备好招待客人的餐点,一桌的好菜让主人家感到十分地有面子。
趁倪杰到盥洗室洗手的同时,言正对高芸芸问出心中的疑问:「小枫今天怎么这么快回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平常小枫总是和隽颢同进同出的,今天却自己一个人回家,难道两人吵假了不成?
过去总是退隐在山中的言正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宝贝孙儿,一门心思全想着该怎么补偿过去对小枫和他母亲的误会,补偿他十六年来失去的亲情。
隽颢要带小枫搬回他自己的别墅,言正说什么都不同意,父子差点为了这事又吵了起来,最后是小枫气得不理隽颢,才让隽颢打消念头。
深山他是住不下去了,也不知道他一把年纪还能活多久,但在他闭上眼之前,肯定要把小枫的未来安排好,他才有脸去见卡洛儿。
高芸芸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完全忘记她和小枫的约定,一五一十地把下午遇见小枫的事告诉言正:「我是在路上遇到他的,具体发生什么事我不在现场也不敢肯定,不过小枫说经理把他给开除了,应该是心情不好,才会在街上晃。」
不知道高芸芸到底是安着什么心,她只告诉言正小枫被开除了,却没道出整个事发经过,可即便如此,仍旧让言正皱起了眉头。
开除!?
到底是哪个楞头青干的事?
堂堂我言正集团的长孙竟然会被开除?!
言正和隽颢的想法是如出一辙,两人都不相信小枫被开除会是小枫的错。他这得来不易又聪明乖巧的孙子,他捧在手心里疼都来不及了,要不是小枫求他,他怎舍得让他去做那些低人一级,跑腿倒茶的实习工作,现在竟然被开除,真恨不得明天就公布小枫的身份。
不能让小枫认祖归宗,就已经足够让言正憋屈了,现在又发生这种事,叫他怎么忍得下这口气,若是明天隽颢不想办法替小枫平反,他就亲自去终结那个楞头青。
言正这一肚子火,憋得肠子都青了,可看在高芸芸眼里也不过就是皱了下眉头,似乎也不若传言那般地疼爱小枫,今天要是对象换成隽林,言正可没这么沉得住气,高芸芸悄悄地下了评论。
很快地,倪杰、小东和小枫一起进到了餐室里用餐,言正简单地替三人做了介绍,刚从南美洲回来的倪杰不清楚最近言家发生的大事,介绍完也没放心上,两人继续刚才在茶室里未完的话题。
五个人坐在餐室上,席间就只有倪杰和言正的谈话声音,其他人全都静静的听着,小东经过高茂高盛的严加调.教,现在说话也越来越有大将之风,假羽枫的身份做得有模有样的,不时插上几个问题,让倪杰这话匣子是停都停不住。
老管家一直站在小枫身后伺候他用餐,虽然刚才他已经确认过小枫没有生病的迹象,但身为全美年薪居第一的御用级管家绝对不会粗心地忽略小少爷的一举一动,晚餐的食量是很重要的,如果突然食欲不振,肯定是生病的前召。
言正一直和倪杰交谈着,老管家没机会跟他报告小少爷的异状,在老爷没下达命令前,老管家自动在小枫身旁伺候着。对他而言,在过去这家里最重要的人当然是言正,而现在最重要的人却是小少爷,因为只要他稍有点闪失,牵动的可是两个主子的心,这利害关系不论怎么比,都是小少爷来得重要些。
老管家的迟迟不去在其他人眼里看似自然,可在高芸芸眼里可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要知道能让老管家亲自布菜端盘,在言家历代只有家主才有这个权利,总管只负责家主的起居,这不成文的规定就连她,一位言家的女主人,都是没有资格的,更何况是个养子呢!
高芸芸默不作声地盯着老管家的动作,显然他已经把小枫的喜恶全牢记在心头,桌上十几道的菜,一见到他喜欢的菜上桌,用不着小枫说,老管家立刻夹一份到他盘子里。
管家老虽老,可这脑子却没生绣,小少爷周身的每一件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老爷交代过,虽然挑食不好,但为了能让小少爷长胖点、结实点,他爱吃什么都给他多准备一些,一向使命必达的管家把养胖小少爷当成第一要务。
高芸芸在心里想着,难道言正刚才漠不在乎的表情是装给她看的吗?
就算是隽颢也没那个权利支配管家照料小枫,或者言家在她不常住在言宅的这些年,规定已经做了改变,那论辈份也该是先伺候她吧,什么时候一个孩子的权利高过长辈了?
不过,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她并不是讨厌小枫,而是习惯的察言观色,她还没蠢到在不明情况下发声,对小东也没多余的好感,她和小东的关系仅止于他是隽林的孩子。
从高芸芸那个方向传来的审视眼光,小枫根本毫无感觉,如果他知道高芸芸想着的,是为什么他有这个权利让管家伺候,他肯定立刻借着这个好理由,迅速把管家给推去高芸芸或言正身边去,别再盯着他了。
小枫低着头拼命跟盘子里的食物对抗,其实他一点胃口也没有,什么都不想吃,只想静静地一个人,但是他又不想让爷爷操心,不论是被开除的事,或是布布要结婚的事。
他食之无味地一口一口吞,憋在心头的那股难受和着下午勉强吃下的甜食在胃里翻搅,突然一阵强烈的呕吐感提到了喉咙口。
小枫眉头一皱,顾不得他想,推开椅子立刻冲进最近的洗手间里,大吐特吐了起来,呕吐声从洗手间里传来,言正被小枫突来的一系列动作吓得不轻,懵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他推开管家,先一步到小枫身边,不停地给他拍背,此起彼落的呕吐声像是要把整个胃给一起吐出来一样,听得言正心惊。
他脑子里第一个掠过的就是小枫被开除的事,肯定是小枫给自己压力太大,身体受不了了,才会吐成这样。
言正额头上的青筋噔噔地抽个不停,恨不得现在立刻就把楞头青给劈成两半!
第265章 母子心结(五)
断断续续难受的呕吐声从洗手间里传来,听得让人不舍,同坐在餐厅里的倪杰看着小枫突地跑进洗手间里,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接着正和他聊得愉快的言正顾不上待客之礼,把他晾在一旁,冲了进去,才知道大事不妙。
管家站在靠门边的位置,引领瞧着里头的情形,不时回头指挥身后的仆人送上毛巾,和漱口用的茶水。
就坐在小枫左手边的小东从一进门见他脸色郁郁,就一直观察着他,在这个家里小枫是他唯一在意的人,或许是平常对小枫的一颦一笑注意多了,就算小枫不说,他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开心或不开心。瞧他明明不想吃饭,却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看得他着急,正当不知道该不该出口阻止,就见他突然眉头一锁,猛得往洗手间奔去,他也跟了上去,
他想亲眼看看小枫的状况,可是,连管家都被挡在外头,他只好作罢,着急地守在门外等,所以,当他一听到管家探出头来吩咐仆人去倒茶水来,他也顾不上身份,丢下一句”我去”就跑了出去,把仆人的工作揽在身上做。
眼前的状况看得倪杰一头雾水,记得方才言正帮他做介绍时,明明是说较纤瘦的少年是隽颢的养子,而高大点的这位是隽林的儿子。就体型上来看,叫小东的这个外型的确看起来比较像言家的孙子,但是,现在瞧言正手慌脚乱的样子,不知情的人或许会误以为瘦弱些的那位才是言正的孙子。
「好些没有?」洗手间里刚安静了会,立刻听到言正的问话声,吐得七荤八素的人似乎空不出嘴回答,接着又一声干呕,然后是言正越来越高的吼声,已经逼近忍耐的极限……
倪杰听着洗手间里不时夹杂着呕吐声一起传来的关怀话语,在心里嘀咕着,完全无视他斜后方怨怼的眼神。
被冷落在一旁的高芸芸无心注意小枫的状况,她的心思全都落在倪杰身上,抱着满腹的疑问一直盯着倪杰瞧,不敢相信多年未见的他一回到美国,竟然真把她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她想在倪杰的脸上寻找答案,想知道这是不是纯粹只是因为言正的存在,倪杰才对她视若无睹,可两人偶尔几次的眼神交会,让她一颗心彻底掉进谷底,倪杰清澈的眼底再也不见她的身影,再也没有过去的热情,有的只是陌生人冷漠的眼神……
趁着四下无人,高芸芸轻唤了他一声,「……阿杰……」
「去给我叫……」倪杰才刚要回头,洗手间里传来一声怒吼,让他不由得起身朝洗手间里张望。
这厢,小枫半跪在地上,抱着马桶就快把胃给一起吐出来了,下午吃下去的东西根本就没消化,从胃里倒出来特别地难受,等他再也吐不出东西来的时候,身子几乎全软在地上。
他一付红着眼眶的难受样子,看得言正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当下又想吼人来,却被小枫的一只手拉住,只得把话给生生地吞回去。
「全吐出来了?好些没有?」言正不停地抚着他的胸口,担心他又喘不过气了。
小枫半睜著眼,轻轻地点头,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心神都还没有从惊骇中缓过气来。
一手扯着言正的袖口不放,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嘴里满是酸水,又酸又苦害得他一张小脸全皱在一块了,管家从小东手里接过清水,赶紧送到他嘴边。
他灌水、漱口好几次,又擤了半天,才终于把嘴里的酸味去掉七八分。言正拿过热毛巾帮他擦脸,看得心都拧了。
小枫喝了几口温水,又舒了口气,才总算是没事了。他红着一双小鹿眼,环顾四周一圈,发现这一屋子的人全因为他挤到小小的洗手间里了。
今天真是他有生以来最倒霉的日子了,连神都不站在他这边,他想当个乖孙子的小小愿望都不可得,不过吃几口饭而已,却吐成这样,爷爷跟朋友的聚会都被他打断了。
「爷爷,我没事了,吐完觉得舒服多了。」不知道这样说爷爷会信他几分,但是他真不想害爷爷担心了。
「你这样叫没事?!」言正半托半抱的把小枫从地上拉起,软棉棉的他根本站不住脚,全靠言正有力的手才能站稳。
「可能是太饿,吃得太急了……等一下就会好了。」小枫捂着空空的胃,随口掰了个理由,「爷爷,你别叫叔公来,害他白跑一趟。」小枫拣着字说,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吐,那并不是身体不舒服的关系。如果爷爷真把叔公叫来,他又得天天跟药丸子为伍了。
「你这是想惹爷爷生气是不是?」言正猛得低吼了一句,吓得小枫什么思绪都顾不得想了,睁着一双大眼,拼命摆手。「没有,我没有。」
小枫有气无力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在言正的心火上,根本没法对他生气,言正瞪了他一眼,把快爆发的火气给压下。
「还是你以为爷爷老了,眼花了,耳朵也听不清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不是的,爷爷不老,爷爷很健康,比我都好。」小枫双手连忙圈紧爷爷,心里急想着自己什么事惹爷爷不开心了,竟然咒着自己。
「那为什么你在公司发生了事,却不跟爷爷说?!」言正这是憋得慌了,又看到小枫吐成这样,心里头不舍又难受。
「爷爷……你都知道了……」一提到被辞退的事,小枫立刻丧气地垂下头,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虽然他明白没有什么事能逃得过爷爷和布布的眼,但他仍是想当缩头乌龟,能撑一分钟是一分钟。
不知道爷爷会怎么看他,他没有把握,他天天面对的全都是人生的胜利组,世界级的佼佼者,特别是爷爷跟布布,更是强中之强,或许他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但这不该是理由,因为他连一个实习工作都保不住。
经理毫不给面子的那一甩,其实都抵不过他回家之后要面对的难堪。小枫踌躇了一会,很直觉的跟爷爷道歉,因为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对不起……才去第二天就被辞了……给爷爷丢脸……」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颗头是越垂越低,根本不敢看向言正。
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他在外受了委屈,不敢回家说,以为他这个做爷爷的会笑他?会觉得丢脸?!
这个念头才一闪过,言正刚压下去的心火,立刻又噔噔地烧了起来,他从不知道在他宝贝孙子的眼里,他是个不明究理的人,竟会笑话他?不明白他的委屈?
言正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几乎所有正常人,只要不是瞎子都清楚他有多疼这个孙子,就差没去电台公告了,而他的孙子却是唯一不知道的人,你说能不气死他吗?
看样子,在他替小枫出气之前,更重要的是先修理修理他掉了根筋的脑袋瓜,今天不过是一件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宝贝孙子都能想成要不得的大事,大冬天的在街上逛了一下午,改明儿个要是真出了大事,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吗?
言正当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他当机立断,立刻朝管家吼道:「叫隽颢立刻给我回来。」
言正这一吼,小枫心头顿了顿,小脑瓜能想到的,就是爷爷真的生气了,连带的害布布跟着倒霉,对自己更加地失望。
他垂着头,一脸惨白,跟着言正走了出去。
倪杰一看,立刻上前关心询问。「小枫他生病了吗?」
「还好还好,见笑了,我先带他上去休息,你稍坐,我一会儿就下来。」言正搂着小枫就上楼去了。他一如既往的避谈家人的隐私,特别是和小枫相关的任何问题。
小东想跟上,却被管家给拦下,恨恨地回到座位上,在这个家他这个长孙根本就是被架空的虚位,大概只有高茂高盛会沾沾自喜而已。
他随便扒了几口饭,就回房去了,等着能去见见小枫的机会。
硕大的餐室里,这时就只剩下高芸芸和倪杰两人。
第266章 母子心结(六)
小枫一回到房里,穿着统一装束的女仆们立即训练有素地来到他身边,她们手脚利落地将他身上的衣物换下,一直处在沮丧挫折中的小枫低垂着头,坐在床边,任女仆们摆弄着,平时最羞于对外人,特别是女人,坦胸露背的他,现在已经顾不得羞不羞赧,满脑子尽是挫败。
本来还想着要好好念他一顿的言正,把他脸上郁郁神情全看进眼里,饶是他的心再刚再硬,也全化成了柔软的棉花,舍不得说出任何打击他的话。
十六岁正是对事物充满好奇和热情的年纪,瞧他的宝贝孙子早上出门时是多么开心,还胸有成竹地对他说以后能赚钱孝敬他,不管未来是否成真,但儿孙出于真心说出来要奉养长辈的那份心意,对他而言,那是比实质行动的意义更大,至少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当下他也能感染到小枫的年轻朝气,好像自己也年轻了十岁似的,心口甜滋滋的,才舍得放手让他回去做实习工作。
结果呢!?才不过一天的功夫,脸上的笑容全都不见了,他能补偿小枫的事已经不多了,而这事竟然发生在自己的公司里,还被员工羞辱,叫他这个做爷爷的脸往哪搁去。
在老爷子双眼的注视下,女仆们动作不敢稍有马虎,轻手轻脚地拧来热毛巾,将小少爷的身体全擦拭过一遍,确定他干净如新,才放心地离去。
房门悄悄地阖上,屋子里变得极为安静,羞愧难当让小枫一直低着头,甚至不敢大咧咧地坐在床上,只是半靠在床沿站著。
慢慢地一只真皮鞋尖挪到他的视线内,可他仍是不敢抬头,另一只也接着跟上,靠到他的身边,小枫正纠结猜测着爷爷的举动,左手边的床铺已经先沉了下去,他的肩上多出了一只手,稳稳地把揽在怀里,一同坐在床上。
房里依旧一片静默,那只搭在他肩上的厚实大掌,一下一下地在他肩上拍,像是在他给加油打气似的,让他觉得安心。
一直绷紧僵硬的纤瘦身子在言正安抚下慢慢地放弃坚持,双肩垂了下来,就着大掌缩紧的力道轻轻地挨到爷爷身边,汲取一些温暖。
倒霉的一天终于快接近尾声,肩上沉重的压力在靠到爷爷身边后,渐渐地释放开来,就像飘泊的小船终于找到了岸。
小嘴努了努,最后吐出的话是那么地委屈又带着不甘,「对不起,爷爷……」
方才沉默地那么一会儿,言正突然领悟到让小枫特别挫败的真正原因,而那个原因可能就是小枫早上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你对不起爷爷什么了?」言正明知故问。
「我……连小小的实习工作都保不了……」跟着声音又低下去,「还大言不惭的说以后要孝敬爷爷…… 才一天就……沒有了....」
言正咧开嘴,却没笑出声,「就因为这个原因,在街上晃了一下午?」
小枫倚在爷爷身上轻轻地点头。
「……怕爷爷怪你没用、不如人?」言正一语道破了他的心里话,小枫顿了顿,没有承认,可身体却已经默认了。
言正的手一直在他背上抚着,他不怪小枫不理解他这个做爷爷的,祖孙俩相认以来发生太多事,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说说话,才会让小枫感到这么大的压力。
言正想着借这次机会开导开导他,于是道:「……之前,你告诉爷爷,你很羡慕邻居有疼爱他的爷爷奶奶,是不?」
「嗯。」小枫惊讶爷爷竟然还记得这件事,不过,他很快地又补充道:「以前很羡慕。」现在他自己有爷爷了,不会羡慕别人。
言正笑着摸摸他的头,接着道:「那爷爷问你,如果有一天邻居受伤回家了,他的爷爷奶奶都怎么做?会骂他为什么不小心吗?」
小枫顺着爷爷的问题,直觉地回道:「不会,我想邻居的爷爷奶奶一定心疼极了,怕他扯到伤口都舍不得他稍动一动了。」
言正听完立刻摁了很长一声,语气很是不满地,瞪着他说:「所以,在你心里爷爷还不如邻居的爷爷奶奶好?」
此话一出,小枫立刻惊愕地坐直了身子,揪着爷爷蛮不高兴的脸,满脑子的疑惑。
「嗄?」
小脑瓜里转着爷爷的问题,皱著眉头,怎么也想不出爷爷为什么这样说?这是怎么个比法?
「别人家的爷爷比你的爷爷好?!」言正又问了一次,语气明显地有些危险。
「没....」
小枫已经石化住了,爷爷抛出的比较法已经进入了无限循环,聪明的小脑袋卡在循环里,当机了。
顿了几秒钟,小枫才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舌头,摇着爷爷的手,道:「没有,爷爷,我没有这么想。」
「没有吗?」言正压低了声音问。
「真的没有。」长长的音调让小枫听得慌,拼命摇头。
「那为什么邻居受伤回家,你想着别人的爷爷会心疼,自己在外受了委屈,却觉得爷爷会怪你不好?这不是说爷爷不如别人家的好,而且还是非不分?」
小枫听完爷爷的”同理可证”,一张嘴张的老大,开开阖阖地说不出话了。虽然他从没这样想过,可爷爷的比较好像也有道理,为什么他觉得爷爷会怪他,而不是心疼他受了委屈!
他急着想要跟爷爷解释,可越急就越想不出理由,爷爷不是布布,他还摸不清爷爷的脾气,怕说错话让爷爷更生气。
食指头无辜地在嘴里被咬得满是鲜红的牙印,仍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让爷爷满意。
言正见状,赶紧抽出他的手指头,心想着:果然,天才跟白痴是一线之隔……他这个孙子考试做题目,可以是科科满分,但要是对上弯弯绕绕的心思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瞧!几句话就把他唬得一楞一楞的,以后肯定乖乖地不敢造次了。
「爷爷……我没有,真的真的……」小枫是真的担心爷爷误会他,担心地话都不会说了,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似的,脑子里只剩没有和真的两个单字,不停地重复。
言正逗他逗的起劲,也跟着幼稚起来,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故意让小枫着急。
「爷爷……爷爷,你相信我……」小枫拼命地摇晃着言正的手求道。
言正看时机差不多了,干咳了两声,貌似很不情愿的样子,说道:「那……爷爷勉强信你一次……要是下次……」
言正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小枫已经连人带脚一起飞扑上他,双手紧紧搂住他的颈项,力道之猛差点把他给一起推倒,「沒有,我最喜欢爷爷,爷爷最好了。」
「你这孩子实在是………」终究是自己的孙子,看他难过了,做爷爷真的是想骂也骂不出口,一手边拍他屁股,一手又抚着他的头笑,「不准想别人的爷爷好,不然爷爷要吃醋了。」
「没有,我只爱爷爷,真的没有。」
「那为什么不肯回家?有什么委屈不能告诉爷爷的?」
小枫犹豫了下,才小声地说出口,「因为很丢脸。」
「有什么好丢脸的?」
「真的很丢脸……」他嘴里含糊不清嘟嚷道:「公司的事爸爸做得很好……布布也做得很好……只有我不好……」这就是他的压力来源,他一直期许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爸爸或布布一样成功,现在都还没起步就失败了。
「好?你爸爸跟叔叔什么时候做的比你好了?」
小枫一听,又一次惊讶地看向爷爷,感觉爷爷的思考逻辑总是跟别人不同。爸爸爸可是拿过奖的青年楷模呢,布布也是最年轻的商业领袖,这是他一辈子都不敢奢望能超越的事,爷爷怎么说布布没有他做的好呢?
「不信爷爷的话?」
「不信。」小枫很不给面子的用力摇头。心想怎么可能他做的比爸爸跟布布好?!
「吶!听爷爷说,这比较呢,必须从同一个基准点比起才是公平,是吧!」
小枫立刻点头。
「你想,今天让你爸爸也来做实习工作,会怎么样?!他一个月有十来天请的病假,你说哪个老板能受得了他。」言正笑道。接着又说:「你叔叔!!唉呀!唉呀!更不可能了,他那脾气能忍着不把老板桌子给掀了,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哈哈哈!」小枫被爷爷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他可以想见布布当实习员工,却比老板还凶的样子。
「你想他什么时候给谁端过杯子,倒过茶,让他做实习生,指不定一气起来就把热茶浇在别人脸上,还是别荼毒别人了,你说是不是?」
「哈哈哈……有可能。」小枫笑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窗外,静谧的别墅大道上,突然传来一道「唧---」刺耳的煞车声,最后车子停在大门前,接着又是一声猛力关上车门的声音。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言正比了比窗子,也跟着笑了起来。「所以,别妄自菲薄,你还小,难免会做错事,做错了就当作学习就成了,不要因为一点小事,打击自己的信心。」
「嗯。」小枫觉得很感动,爷爷不但没有骂他,还安慰他鼓励他,这股力量让他想更加用心的学。
言正话锋一转,突然表情愉悦地说,「如果实习做的不开心,就别做了,不如在家里多弹两首曲子给爷爷听听。」这才是言正的心里话,其实他私心希望小枫能像卡洛儿一样,当个钢琴家弹奏好听的曲子,完成她的遗愿。
小枫摇头道:「不!我也要弹曲子给爷爷听,也要好好工作,以后像爷爷一样伟大。」
「好好,爷爷等你,不过,你可不能累坏了。」言正瞧了瞧时钟,「爷爷,该下楼送客去了,你休息一下。」言正拉过被子,盖在小枫身上,「我让管家给你热粥。」
「我不………」
「不准说你吃不下,一会儿,爷爷要检查。」言正快他一步警告道。
「遵命!」小枫鼓着嘴应道,开始担心管家会不会端一碗跟脸盆一般大的粥来。
言正知道他的心思,笑看了他一眼后,才走了出去。
第267章 母子心结(七)-东窗事发
小枫看着言正走出房门,心中充满了感激,自相认以来,爷爷从不会过份要求他去做任何事,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能生在这个家里,做爷爷的孙子。
当初爸爸最后决定带着妈妈离开的时候,心中一定很痛苦也很犹豫,所以,妈妈在过世前才会不停地告诫他,见到爷爷之后一定要代替爸爸好好孝顺他,甚至要他当场立誓。
在他眼中,妈妈从来都不是一个绝决的人,可那天却异常的坚持,他突然有了个叔叔又多了一个不曾见过面的爷爷,到了美国会是怎样的情况,他都不清楚,或许他连言家的大门都踏不进去,爷爷会不会承认他都是个问题,所以他不敢答应妈妈的话,妈妈看他犹豫,就非要他发誓不可。
他所能想象到的唯一解释,就是爸爸和妈妈心里对爷爷有多么愧疚,其实即使妈妈没说,他也一样会孝顺爷爷的,就算爷爷不喜欢他,他也会想办法让爷爷喜欢,因为爷爷是除了布布以外,他唯一的亲人了,不管是布布或是爷爷都是他想要用尽力量好好珍惜的人……
言正前脚才刚走不久,老管家后脚就跟着进门,小枫没预想到管家爷爷竟然会来的这么快,两只眼睛直盯着他身后女仆手上三人份的沙锅发愁,他还没想出借口把落下的晚餐给推托掉哩!
「管家爷爷,你的动作好快。」小枫在心中叹气,他以为至少还得再等上半个小时,让他有时间好好想。
「当然,这是效率,爷爷我可是拿过奖牌的御用管家。」林管家挺起胸膛,拍胸口自豪道,这是他一生最骄傲的事。
小枫看着他,送上一个难看的苦笑。
女仆们熟练地把餐具摆好,便安静地退下,老管家舀了一碗粥放在桌上,人却直直地立在站在桌旁不走,回头对他比了请用餐的手势。
小枫迫不得已只好移动到餐桌旁,热腾腾还冒着白烟的热粥闻起来香气逼人,可他却一点胃口也没有,「管家爷爷,我现在还吃不下,晚点吃,可以不?」小枫抚着自己扁扁的肚子说。
刚刚吐得那么惨烈,差点连胃都一直倒出来的他,现在看到食物仍是有些余悸犹存,怕勉强吞下又重蹈覆彻。
老管家瞧他不停抚着胃,便问道:「小少爷还不舒服吗?!」
「嗯。」小枫可怜巴巴地把不舒服全写在脸上,看得管家心疼。
「需要叫医生吗?」老管家直觉地问。
小枫立刻摆手,「不用不用,我只是刚吐完有一点点不舒服而已,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别让叔公白跑一趟。」
老管家看了看时钟,现在确实天色有些晚了,依他的判断可能只是着了凉,临时找医生来也不实际,于是便自作主张道,「小少爷,要不管家爷爷帮你涂点驱风油吧!可能是着凉了,兴许把肚子捂热就舒服了。」
只要不找医生,不逼他吃饭,小枫都乐得接受,立刻点头答应,低头解起衣扣。
老管家掏出自己随身用的驱风油,先倒一些在自己手中,把手给搓热,然后捂到小枫的肚皮上,小枫自动地拉高衣摆,让管家从胸骨一直往下磨搓,满是粗茧的手在身上磨并不舒服,白皙的皮肤红成一片,可才过了半响,肚子已经慢慢热呼了起来。
管家看小枫终于舒服的吐出一口气,不再难受,便笑道:「爷爷我的土方法比医生管用?」
小枫频频点头。
「呵呵呵,这招从大少爷到二少爷,再到你,竟然都管用,当初真没白学。」老管家忍不住张开脸上的笑纹。
「管家爷爷像妈妈一样能治百病。」管家熟练地动作,轻重适中的力度,一下子就把身上难受的感觉全赶光了,跟妈妈一样神,以前妈妈在的时候,他很少生病的。「现在没那么想吐了。」
「那就好,瞧瞧你这肚子扁的,难民都比你胖,一会儿得把粥吃完。」
小枫反驳不了,只能吐吐舌。
「管家爷爷在这个家已经很久了吗?」他好奇的问。
「爷爷我呀!可是从年轻做到现在,快三、四十年啰。」老管家感叹着时光飞逝。
「管家爷爷也照顾过爸爸?」
「那当然,大少爷的所有事都是我一手包办。」管家不停地搓着小枫的肚子笑道。
「管家爷爷……爸爸是怎么样一个人呀?」小枫最好奇、最想知道的就是有关自己父亲的事,却一直找不到机会问,必竟从布布口中所能知道的实在太少了。
老管家顿住了手,偏着头沉吟了一会儿,才淡淡道:「大少爷他除了身体不好以外,个性其他方面真是个无可挑剔的人,他总是为人着想,对老爷说的话更是言听计从,从不曾违逆过,这样乖顺的人竟然会委违背老爷的意思离家出走,实在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小枫听完老管家的话,顿时安静了下来。妈妈曾经告诉他,因为爷爷不同意爸爸娶妈妈,为肚子里的他,爸爸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选择离家出走,可他一直憎恶着父亲,从来都不相信妈妈的话。
小枫小声地问道:「爷爷是不是很生气很痛心?」
「唉!老爷根本还来不及知道大少爷离家的事,就先接到交通警员的意外通知,双重打击下,差点也跟着一病不起。」老管家摇头叹息。
接着说:「所以呀!小少爷你千万要保重身体,没有什么事比身体健康更重要的。老爷他现在什么都不求,唯一期盼的就是你能每天开开心心、无病无痛的。」
老管家顿了顿,话锋一转,难得像个长辈般的责备起他来,「小少爷,像今天这么个大冷天,你实在不该在外头,要是万一……」
小枫一听,赶紧举手投降,接下管家的话,「管家爷爷,我保证下次不会了,今天真的真的是意外,求你饶了我吧,不要再念我了。」他扁了扁嘴,又喃喃地说:「等等布布上来肯定又要念一顿。」
老管家看他一付等着挨骂的样子,微笑道,「看样子二少爷终于也体会到当父母担忧的心情了吧。」
小枫可开心不起来,皱皱鼻头,在嘴里咕哝道:「我的屁屁也体会到他担忧时候的可怕心情了!」
小枫一句哀怨的话把老管家逗得呵呵大笑。
「小少爷,那你多少都得吃一些粥垫垫胃,不然二少爷等等上来,看到你没吃,心情可能更不好。」
管家拿开手,把碗推到他面前,小枫揪着眼前热腾腾还冒着白烟的粥,咬了咬嘴唇,想爷爷临走时说回头会来检查,只得拿起勺子吃,「管家爷爷,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吃就可以了,楼下还有客人。」小枫认命地说,不过,老管家却没应声,依旧寸步不离的。
小枫仍旧是不太习惯吃饭的时候被人揪着看,或是伺候他,引不开老管家,他无心地起了个禁忌的话题:「管家爷爷,有人说爷爷比较疼爸爸,不疼叔叔,真的是这样吗?」
想起那日在布布办公室里,高茂高盛对布布说的话,小枫就有气,他本想跟爷爷求证,却被他们阻止,之后他也就忘了这件事了。管家爷爷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肯定知道他们俩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这又是谁在背后挑拨离间老爷和二少爷了?」老管家一听,立刻皱起眉头。
小枫质疑道:「没有吗?」空穴不来风,如果爷爷对布布足够的好,至少跟对爸爸是一样的,那怎么可能轻易地被挑拨?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呀!都是老爷的孩子怎会偏心?」管家斩钉截铁地否定掉谣言。
小枫转头看向管家,仔细地盯着他,想看出真假。
管家又补充道:「爷爷我在这个家几十年了,天天伺候在老爷身边,谁能看得比我清楚!」
老管家以为他的保证足够打发小少爷,没想到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把他生生钉在了原地。
「那如果……如果不是爷爷的孩子呢?」小枫大着胆子把他最想知道的真相,问出了口,一双晶亮的眼睛直盯着管家。
餐厅
端坐在餐厅里的两人,看着眼前的美食已没了胃口,几句寒暄后,言正带着小枫上楼,之后小东也幸幸然地回房,屋子里的气氛更显得尴尬。
高芸芸无意识地搅动着汤匙,心中的酸楚只能往肚里吞去,几多年后再相逢,千言万语竟是不知该从何启齿。
感觉到这股尴尬的不只有高芸芸一人,倪杰也同样低下了头,从没想过再见面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说是老天爷捉弄人,早知道在这遇上她,今天他就不会来赴约了,一切全都不在他的计划中。
高芸芸抖着一只手把仆人全给支开,她的心中有太多的话想问,两人一别就是好多年,今日若不问个明白,他日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咬咬嘴唇,突然找不到一个名字唤他,「……杰……」
「芸芸……」两个声音在空气中交迭在一起,绵绵的思念紧紧贴合,相隔多年后,依旧不变地默契,剎那间让人眼眶泛红,又是一阵相视无语。
倪杰首先逃了开去,闭上了眼,他明白她想问的,但他给不起,以前不行,现在更是不可能了,他根本没有准备见到她,既然他都已经离开这多年,实在不该再回来,更不该在此时此刻见到她。
他叹了口气,最后在心中下了决定,缓缓地开口道:「……离开的隔一年……我就在秘鲁和同行的女子结了婚……三个孩子也都不小了……」
话到此,他是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明白这些话有多伤,但是他仍是必须说出来,「……欠妳的……只能等来世了……」
盼了一年又一年,最终得到的仍旧是个空,虽然早在许多年前就明白这段爱情不会有结果,可人总是不见黄河心不死,非要从他亲口说出来才要相信。
高芸芸将脸埋在手心里头,一股难言的酸楚和悔恨瞬间涌上心头,忘了自己此时此地的身份,这个屋子的女主人,她的泪水涓涓不停地流下,太多的无可奈何扯痛了她的心。
房里
老管家掩饰不住的惊讶全表现在脸上,小枫清清楚楚地看得仔细,被老管家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心里疑惑更深,难道舅公说的是真的?!布布不是爷爷的孩子?所以管家爷爷才会这么惊讶?!
小枫脸上现出了疑窦,老管家赶紧定了定神,把自己的心思掩盖下去,怒道:「你这是听谁说?谁这么大胆子敢胡言乱语,毁谤言家的名声?!」
「那天……舅公们在布布的办公室说的……」小枫一五一十的说,边偷偷观察着管家的脸色。
老管家一听是高茂高盛说的,原本绷紧的表情转瞬间松懈了下来,可脸上的怒意却一丝不减,反应让人匪夷所思。小枫感觉老管家似乎有话没说,本以为能轻易从管家身上得到答案,现在却坠十里雾里,全然摸不着头绪。
「狗嘴还能吐出象牙吗!那两人说的话要是能听,那屎都能吃了。」老管家气得完全不顾形象,在小枫面前飙出不雅的字。
管家话一出口,立马发现自己说出不敬的话,想捂住嘴,却已经来不及收回。
第一次听到总是正经八百的老管家发脾气,脱口说出不雅的字眼,让小枫忍不住发笑,老管家则尴尬地搔头。
「管家爷爷,没关系,我也不喜欢他们。他们总是在布布面前胡说八道,让布布难过。」
「二少爷相信他们说的?!」
小枫老实地点头,布布不止相信,还深信不疑。
这会儿,换管家不敢置信了。「二少爷,怎会这样胡涂,相信他们的浑话?!那两个不成材的废物,除了挑拨离间沾点便宜,还能成什么大事,他怎会信他们说的话?」
「可爷爷确实对爸爸比较好,所有人都这么说的,布布也感受的到,当然就信了。」小枫就他所知的实话实说。
管家连连摇头,不同意他的说法,「对谁好,或对谁不好光看表面是比较不出来的,有时候真正在意的人或事,反而说不出口了。」
小枫静静地听着管家的分析。
「如果不是亲生的,二少爷重伤的时候,老爷会急得一夜白头吗?这可是假不了的。」管家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忆起什么事似的,「不过……二少爷恐怕不知道这事,等少爷病情稳定之后,老爷就让我帮他染发,大家高兴之余也就没人再提起此事了。」
小枫觉得管家分析的有道理,便跟着点头。
「别听高茂高盛他们的疯言疯语,这个家接二连三的意外,老爷已经活得够苦的了,如果还要被质疑唯一的儿子不是亲生,实在太没天理了。」说着说着,管家想起了当年风雨飘摇中的言家,忽然悲从中来,忍不住也落了泪。
「"人生四大悲:早年丧母、青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老爷这一辈子再多一项就全凑齐了,他们怎么还忍心挑拨他们父子的感情。」小枫听着管家的话心中酸楚,替爷爷难过。
「人老了就是这样,说着说着这眼尿就不听使唤。」看小少爷泫然欲泣的样子,管家赶紧收住话,擦了擦脸道,「大少爷过世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能找到小少爷认祖归宗,我觉得言家现在算是否极泰来了,老爷很久都这么开心过,精神也好了很多,若是二少爷能赶紧娶妻,给老爷生个孙子,一切就圆满了。」
娶妻生子………
「爷爷很想布布快点有小宝宝吗?」
「那当然,恨不得越多越好。以前老爷还没这么心急,可这一年一年过去,是越来越等不了了。上次你和二少爷出游的时候,老爷邀请了众家美女同行,二少爷半个也看不上,可把老爷跟夫人给急坏了。」管家笑道。
「原来那些都是爷爷安排的?!」小枫惊讶道。
「是呀!这本该是夫人张罗,但老爷心急就主动出手了,这招亲大会堪称是史无前例呀!大概全美称得上美人的全都到列了吧。」
怪不得,美女姐姐们一个个看来都很眼熟,当时他还天真地以为这班飞机明星脸特别多呢!
「为了能早日抱个金孙,老爷曾发下豪语,谁能先生下言氏的长孙,就送出一笔价值上亿美元的土地,美女们听得眼睛全亮了………」
管家得意地说着这段趣事,主子大手笔,出手阔绰,他这在言家工作的人也觉得挺有面子,说得津津有味。
可小枫却越听越绝望,显然在这个家里,只有他不想布布结婚。
男大当婚都是迟早的事,天经地义的,他该怎么阻止?
难道告诉爷爷,他和布布是情人?那爷爷不当场气死才是奇怪。
所以,就算布布最后结了婚,他会心碎而死,也不敢说出一句阻止的话。
「……不过,现在算来赢家该是大少奶奶!小少爷才是长孙呀!先赢了十五年!呵呵呵!」
小枫也跟着笑了起来,眼底却是难掩地落莫,把眼前的粥推开,「管家爷爷,我真的吃不下了,晚点再吃,好不好?」
「好吧!好吧!晚点吃!」管家看他勉勉强强地吃了半碗,也算是塞进了点东西,肚子不是空空的,就放过他,简单地把桌子收拾收拾,便退了出去。
管家才一刚阖上门,小枫眼眶里的眼淚就忍不住了,他奔回床上,用棉被把自己埋起来。
接到小枫已经回到家里的消息,隽颢匆匆从公司赶了回来,一路上车子都没减慢速度过,一到家,根本顾不上把车子停进停车场里,就急急地下了车。
餐厅的吊灯大亮着,隽颢不疑有它地直往餐厅奔去,一拉开门,他的双眼在看清楚餐桌前,紧邻而偎坐着的两人时,瞳孔难以置信地睁大。
高芸芸难掩心中痛楚而泣不成声,倪杰看她哭成了泪人儿,心中万般不舍,便上前安慰她,彷佛回到了从前的记忆里,忘却各自早已为人夫,为人妇。
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还没从回忆中醒神,餐厅门已被猛得拉开。
三人六目惊愕相对,高芸芸和倪杰两人俱都一怔,讪讪地止住了动作,哭倒在倪杰怀中的高芸芸一只手仍交握在男人手里,隽颢怒目气愤的神情全映在她眼帘,犹如情天霹雳。
「你们还要不要脸呀!」隽颢疯了似的,朝着庁里的两人狂吼。
心中满满的怒气,无处可发,一拳捣穿了立在门边的大花瓶,手上顿时现出一道道血痕,滴着血的手抓起花瓶的颈子往餐桌砸了去,碰地一个好大的碎裂声响,白瓷餐桌上满是碎片和一点一点的血渍,触目惊心。
高芸芸如梦初醒地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朝隽颢扑了过去,紧紧拉住他受伤的手。
「隽颢,你听妈妈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第268章 母子心结(八)-发泄
这是高芸芸嫁到言家后,第一次不顾自己女主人的身份,不顾自己身处在谣言纷扰的言宅,肆无忌惮地把心中的感情宣泄出来。
当初她在父亲逼迫下入言家门时,曾经假想过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可能发现她不伦爱情的人,包括她的丈夫言正,但却未曾预料过相安无事这么多年后,首先撞见这情景的那个人,竟会是自己的儿子。
毫无防备的她眼下除了极力的否认,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来掩饰自己的过错,即使事实摆在眼前,即使她和倪杰明明抱在一起,两颗心却宛如隔着太平洋那般遥远,一切都不复在了。
她泪流满面,嘴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停地摇头否认。在同一时间她已经失去了所爱,紧接着又造成儿子的误会,她的精神状态濒临崩溃再也不能承受更多了。
「不是?!」隽颢的忍耐也达到了极限,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一直缠着他。
曾经他以为只要他拥有一切后,再也没有人敢在他背后说他是私生子,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只要一逮到机会,高茂高盛仍旧不停地挖他仓疤,不断地提醒他,他就是一个不受宠爱,甚至是红杏出墙的女人所生出来的孩子,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他永远也取代不了他在父亲心中的地位,而他被人指指点点这么多年都是他的母亲不守妇道所造成的,这是他的硬伤。
「那你告诉我该是哪样子?」隽颢朝她怒吼道。发怒而紧绷着的身体在西装内冷颤着。
够了,这一切,刚好趁着今天将心里的话说个明白。
「是……是……」高芸芸被隽颢突来的怒气给吓傻了,泪眼汪汪地看着隽颢,脑子里什么理由都想不出来,任由眼泪不停地落。
「你这是和母亲说话的态度吗?」倪杰看不惯隽颢对母亲说话如此无礼的语气,自认没做什么错事的他忍不住出口斥责道。
他上前搀扶起高芸芸,「你不要错怪你母亲,她心情不好,我只是刚好在场,礼貌上安慰她而已,不是你想的那般见不得人。」
「我错怪她?!」隽颢一听,更是怒火中烧,「倪大教授在原始森林里和动物相处久了,思想果然异于常人。」
隽颢这话说的极为讽刺,倪杰听了心中自然不舒坦,但是看高芸芸已哭成了泪人,自己也没立场教训他,就不想跟他计较。
倪杰双手温柔地把不知所措的高芸芸从地上扶起,对着隽颢的怒气她已经慌了手脚,直视着倪杰乞求帮忙。
瞧俩人就在他面前眉来眼去的,隽颢怒气更炙,「敢问倪大教授和有夫之妇接吻的滋味是不是特别不同?你的回忆录里是不是该带上这一段,让新书更有看头?」
一句问话把两人生生地定在当场,高芸芸猛得瞪大了眼,她终于了解到她的儿子这么多年来不愿跟她多说话,每次见到她都好似见到仇人的原因了。
原来隽颢他看到了,这就是他恨她的原因。
在倪杰离去前,她难忍心痛和他吻别,也就那一次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可是,却意外被隽颢发现了,从那时候开始,隽颢就对她很冷淡……
倪杰也不敢再说什么,叹了口气,无言地放开高芸芸。
他的手一离开,高芸芸颤着身子扑到隽颢身上,或许是想求得儿子原谅,或许是想挽回母子间早已荡然无存的亲情,即便她心里根本没底,事实摆在眼前她还能对隽颢解释什么。
隽颢怒瞪着两人,梗在心头多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可心里却没有半点解脱的快意,反而更加苦涩。
当高芸芸又扑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想也不想的,一个甩手就把她推开,气愤下忘了收力,眼睁睁地看着高芸芸被抛了出去,碰地一声撞上门板。
他心中大惊。
这一幕,全收尽了刚入门的言正眼里,他毫不迟疑地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到他脸上,隽颢并没有任何躲闪的动作,直挺挺的受了,眼角意外地闪着水光,看在言正眼里一股莫名地难受。
这个家就像堆栈起来的积木,摇摇晃晃的,只要抽走一片,就会分崩离析。
儿子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打他巴掌,不论从前隽颢怎么忤逆他,他从不曾这样打他,捏着自己发疼的掌心,顿时百般后悔。
隽颢呼了一口气,把眼底的湿意逼了回去,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老头也在。」
言正拧着眉心看他,不知前因后果的他听得莫名其妙。
隽颢回头望向倪杰,再低头看了看高芸芸,最后看向言正,摇头调侃自己道:「我真多事,老头爱戴绿帽,我到底在瞎搅和什么!」
话落,也没多瞧言正惊讶的眼神,愤而大步离去。
高芸芸看着眼前不可收拾的局面,积攒了一辈子的苦一下子全涌了上来,一屁股倒坐在地上,双手掩面嘤嘤地哭了起来。
言正看着一地的花瓶碎片和血迹,心中滋味五味陈杂,他开始怀疑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其实都是自己造成的,是他亲手毁了这个家。
隽颢愤愤不平地走出餐厅,他自己连出身都不清楚,而他的父母三人行倒是挺自得其乐的,一妻二夫不但共处一室,还能同桌吃饭,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他一口气冲回房里,管家迎面而来,上前劝他,「二少爷,你别意气用事!」
隽颢想摆脱他,可管家拉着他不放。他虽怒,但也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便停下脚步。
「二少爷,你听我一句!老爷他对你,和对大少爷的用心都是一样的......」
毫不意外地管家仍旧帮着老头说话,这话出自管家之口,现在的他根本听不进去,谁是谁非,他已经搞不清楚了,也不想搞清楚,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样?林管家一样就不会被人闲言闲语了。」隽颢反驳道,轻易地挣脱他的手,就开门躲进了房间,留下管家一人为这个家独自叹气。
把自己埋在被窝里的小枫,用被子把全身都给罩住,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进,心里纠结着该不该当面跟布布问清楚,几个月前布布就曾对他说过,心里藏着怀疑,却瞒着不说,就是对他的不信任,相互承诺过,以后他们俩都不能对对方隐瞒事情。
可是,他又怕根本是自己嫉妒的心里因素作祟,才会一直往坏处想,奶奶从头至尾都没有承认过布布已经有孩子了,小东后来也跟他道歉,说一切都是他自己瞎编乱造的,如果根本就是没有的事,那岂不表露了他的小鸡肚肠,还把布布想成骗子。
小枫不禁在心里叹气,万一真的有呢?他该怎么办?把布布让给别人吗?
听着脚步声慢慢地逼近,一张小嘴越噘越高,本是一心想找布布问个清楚的他,现在却用被子把自己埋的更深,恨不能即刻隐形算了,突然房门吱地一声被猛力拉开,接着门又碰地好大一声狠狠地甩上。
小枫正猜疑着来人是谁,没来的及听出脚步声,身体突然被天外飞来的重物压上,
险些当场岔气,小枫想稍动一动手脚都不行,全身被压得死死的,是布布吗?
小枫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接着感觉身子又更重了,两人身上罩上更厚的一层东西。
原本留着的一点点透气的空隙也被遮了去,被子里黑蒙蒙的,静得只剩两人细细地呼吸声,他完全不清楚布布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将他一起压在棉被里,没有下一步动作。
被子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小枫转动了一下身体,想抬起头来,但布布却动也不动,继续将他压着,小枫不禁怀疑布布是不是喝了酒,神智不清了,想闷死自己。
他偷偷地把一只手伸出被子外,才发现原来上头罩了两层棉被,他翻了翻白眼,小小地撑开一点通风的缝隙,终于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至少不会被闷死了,他们俩就算躲棉被里一辈子也没关系。
他不知道布布到家之后发生什么事,黑暗中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僵硬的身体绷得死紧,此情此景让他想起布布第一次喝酒回家的那晚,心神领会后,双手不由得抱紧了他。
当时他初来乍到,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但现在他懂得他了,只有一件事会让布布受伤,或许在外人耳中不过是几句流言蜚语,看似伤不了他一分一毫,可偏偏在布布听来就像带着利刃的刀挖着他的心。
回到主宅住上好一阵子了,他覌察着布布和爷爷,发现他们虽然一见面就吵,但并不是真的互相厌恶。
他相信布布在小的时候心里其实是尊敬爷爷和奶奶的,只是经历太多的闲言闲语之后,慢慢由爱生恨,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切要怪都该怪那两个坏舅公,小枫在心里咒骂了他们一顿,总有一天他要帮布布,把他们曾经欺负过布布的全讨回来。
他舍不得布布难过,特别是这件事上面,布布真的很无辜,从小就得承受这些。
小枫侧过头,覆上他的面颊,脸贴着脸,厮磨着隽颢柔嫩的皮肤,挨了一巴掌的脸颊肿肿烫烫的,仍残留着热度,小枫并不知道这些,心中微微的讶异,但很快的送上自己的小嘴,停伫在脸颊上亲吻着。
一遍又一遍,反复不停的碾压着,直到敏感的舌尖突然尝到一股咸咸的味道,他停住了动作,抬眼看向他的脸。
布布哭了?
看不到他的脸让小枫有些心慌,到底发生什么事,布布为什么哭了?
想到这里的那一瞬间,小枫直觉地扭动起来,他想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才刚想起身立刻又被隽颢给压了回去,火热的唇牢牢地封住他的嘴,拦下他想问的话,小舌被男人卷起,毫无缝隙的纠缠,强而有力的双臂更是紧紧圈住他的颈项,迫使他不得不把全付精神都集中在舌尖猛烈的感受。
无法动弹的他立刻打消任何想问他为何而哭的念头,他知道这个坚强的男人并不乐意让人看到他的眼泪,尤其是自己的爱人。
小枫主动地环上他的肩,与其说一些没用的问话,倒不如让他尽情的发泄,将自己的身体奉献给了这个他深爱的人。
第269章 母子心结(八)-分忧
两个男人在一起,承受的一方虽然也能在身体上得到快乐,但必竟这是违反身体自然结合的事情,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受伤。
平常隽颢在做这檔事的时候,总是特别小心,非忍到确定做足了准备,能容的下他了,才提枪上阵。对隽颢而言,那是对自己所爱之人的一种疼惜,不是自私地满足了自己,却苦了小枫;
所以,当小枫天真地决定送上自己,帮布布解气的时候,没有吃过苦头的他终于知道什么是疼了,干涩的旱径没有得到太多的润滑,隽颢还没进去一半,他就疼得满头大汗,挂在隽颢腰上的脚颤个不停,几乎就快滑下来了。
正常、有点脑子的人在这种时候,肯定立刻打退堂鼓了,不论是从实际面来看,现在就已经进不去了,或是从未来面看,就算进去了,那也只是痛苦的开始,这种痛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可是傻气的小枫却不是一般的固执,咬咬牙,双手把隽颢圈得更紧,盛怒下的隽颢没有多余的心思顾虑小枫的感受,只管勇往直前。
紧扒在隽颢身上的小枫忍着疼也不放手,在他小小的心眼里其实所求的并不多,愿意为布布忍耐,是因为他希望自己是个能帮布布解忧,能让他主动分享苦涩的伴侣,而不是一个坐享其成的情人。
他们的年纪相差了十岁,不管是成长过程或是工作历练他都远不及布布,很多事情布布都是一个人揽在身上,他总是被蒙在鼓里,或者等布布都处理妥当了,最后才告诉他。
如果是一般正常的男女朋友,相信布布肯定是女生眼中一百分的情人;可他们不是,他不是女孩子,更不需要被保护。他也是男孩子,以后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他的心中也有想要保护的人,那个人不必说,当然是布布。
虽然他看起来确实弱不禁风的样子,拳头也没别人硬,但他可以受伤,也吃得了苦,只要能帮布布分忧解愁,什么磨练他都不怕。
也许布布就是不了解这一点,所以才会对他隐瞒孩子的事,即使现在他还不能确定消息是不是真的,但他相信如果是真的,以布布的个性遇到像这样棘手的事,肯定会瞒他到底。
小枫心里越是这样想,双手就锢得越紧,他爱布布,就必须是这样,布布是如此强大男人,能让他难受地哭了,一定是很严重的事,他知道布布绝对不会说的,但没关系,即使他只能用愚笨的方法陪他,他也甘愿,所以,就算他疼得脸色发白身体颤抖了,仍是不愿松手。
冲击一点也没有缓下的趋势,盛怒中的男人像一头猛兽似的,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入,小枫觉得身体彷佛就快被捣穿了,脑子里除了疼,他根本想不到任何事情,柔软脆弱的地方不断地发出抗议,撕裂的痛楚全被他刻意忽略掉。
又熬过几下后,突来一次不预警的猛撞,疼痛终于荡出了口,带着痛楚的嘤咛声,让身上的人心思一下子回笼,生生顿住了动作。
隽颢终于回过神来,放开自己掌里紧抓着的瘦弱肩膀,发现自己竟然把怒气全发在小枫身上,而懊恼不已。
「你这个傻瓜!」隽颢忍不住开口骂他。
仍挂在隽颢身上的小枫抵着他的肩头忍下那股痛后,也没敢出声,好像刚刚那声痛叫不是他发出来的,反正他就是赌定要忍到底了。
「你会痛怎么都不吭气?」隽颢口气听来不怎么好。他的怒有着心疼,也有着歉疚,怪自己用这种方式发泄情绪在香琪身上,久而久之,竟也成了习惯,把怒发在小枫身上。
小枫微睁开眼,半响,却摇头道,「不疼。」
一句话,让他愧疚更深。今晚他好像就没做对过一件事,推高芸芸的那一把,看她撞在门上,自己也很心惊,他其实是无心的,虽然他讨厌他的母亲,但也不至于对她使用暴力。
现在他又对小枫这么做,平时的理智今天都去哪了,万一害他受伤怎么办,他真的很该死。
「不疼?」隽颢故意往前顶了顶,立刻听到小枫的哀号声。
「布布,别动……别动……」两只手反射地阻止他的动作。
「还说不疼?!」这宝贝明明就疼得要死,还不承认!
隽颢有些气恼他的嘴硬,可手上安抚的动作却没停,他仰躺下来,把人揽在怀里拍哄。小枫不疼,他心都疼了。
结果,怀里的人竟然还是摇头,这下换隽颢犯傻了。
小枫这一摇,把隽颢方才在餐厅里的怒气,一下子全抛到千里之外,连渣都不剩。
隽颢现在哪有心思去理老头的破事,他们三人想怎么搞就怎么搞,随便!可宝贝不是被他吓傻了吧!?怎么动作跟脑子不协调了!
隽颢心惊地抚着他的脸,「宝贝,你怎么……」
他才刚一开口,话还没说完呢,一双藕臂把他的头拉下,隽颢不知道小枫想做什么,也不敢阻止他,便顺着他的动作,接着话头被小嘴给截了去。
黑暗中,温温软软的两片唇瓣贴上他的,小心翼翼地舔,害隽颢像个初尝世事的小伙子似的,傻傻地回应他,心中疑惑更深。
笨布布……
小枫在心里骂道,让他当一次英雄也不行吗!就算明知道这样很蠢,可也别揭穿他好吗?
看隽颢还想问,他真没办法,直接用嘴堵住他的话,只是吻了半天,布布怎么动作僵硬,担心隽颢仍有迟疑,怕他一停下来,又问,小枫大胆地伸出小舌,窜进他的嘴里引诱他。
在床上总是战无不克的隽颢第一次被动的回吻,他猜不透小枫的心思,但他的宝贝主动求吻,他绝不会拒绝他,单手托高他的软颈,绞住擅自闯入他口中顽皮的小舌,与之缠绕,很快他又夺下主导权,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紧缠在他脖子上的细胳膊慢慢地无力松开,软软地瘫在他身上,全靠隽颢健壮的手臂支撑他。
隽颢闲下来的另一手也不甘寂寞地伸了出来,往那一小圈粉色的皱折上去,轻轻地在那上面揉着,担心刚才自己的暴力举动伤了宝贝最脆弱的地方。
不管隽颢的动作有多轻,敏感的那一处几乎是他才刚一触到,细瘦的身子马上本能的僵住,脑子一片空白,身体的颤栗随着他的触摸一阵高过一阵,小枫觉得自己就快要羞死了。
可男人却仍不放过他,轻咬着他的耳垂,担心地问:「很疼?」
本就受不了别人碰触的耳垂被咬在嘴里,身子更加虚软,听见布布的问话,雪白的肌肤瞬间染上了一层羞赧的粉红,可是两人仍躲在被子里,隽颢没法看见他的反应。
半天沒等到小枫应他,隽颢放开他的耳垂,游移到嫩颈上,「怎不说话?」
修长的指头在他以为的”伤处”按压,又痛又麻的感觉顷刻间袭击全身,小枫哪还能说的出话,撑住仅存的最后一丝清明,他气得乱拍着隽颢的胸膛,「你坏蛋!大坏蛋!」明明知道他根本受不了这个,还一直问,让他怎么回答。
小枫的举动根本像是只撒泼的小野猫,张开无用的小爪子,在他胸膛上挠。
隽颢浅浅地扬起了嘴角,低头亲吻着他的发顶,「羞什么?你全身上下,哪一处我没尝过。」话落,指头往里头探了探,又笑道:「这也尝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突然停电了,正写到高朝呀。。。。。。抓狂中。。。。。
第270章 那个混蛋说你差了?!
布布比他自己还更了解他的身体,在他身上点火不消多费力,仅是轻轻地挠几下就够刺激他尖叫了,在床上他根本赢不了布布一分一毫,只有屈服和求饶的份。
「啊啊......别碰那里……」他虽然羞窘,却敌不过身体带起的自然反应,双腿紧夹住那只狼手,小脑瓜恨恨地喀到他胸口,恨不能他能疼得放开手,「你讨厌死了,你故意的。」可惜堵肉墙硬的很,不管他怎么撞,都无动于衷,可他的头却快晕了。
「哪有?谁叫你不说实话,我只好亲手触诊啰。」说着,又动一动指头,立刻又惹来小兽的一阵乱拍。
隽颢不敢再多作怪,见好就收,否则皮薄的小野兽就要生气了,低声问:「好好,我不闹你了,回答我,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他担心地仍是只有这件事,小枫一直闪烁其词,根本没说真话。
小枫面有难色地咬咬唇,布布一问再问,不说实话肯定不会放过他,只好放弃坚持,小声回道:「……是有一点点痛。」
隽颢一听马上就要坐起身察看,却被小枫急拉住,「真的只有一点点,没事的。」
「傻瓜,你明知道我在生气,为什么不阻止,要是落下病根怎么办?」隽颢责备道。
小枫紧趴住隽颢,「不会的,等布布发泄完,气消了,就会没事,不会伤了我。」
「万一我的气消不了,要个你没完没了,你也忍到底?」
「这……应该不会吧!」他其实没想这么多,而且布布也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
「怎么不会!老实说,到底是打哪听来的?谁给你出的鬼点子?」隽颢第一个想到最有可能的,就是小枫之前实习的业务部,那些业务员个个舌灿莲花,邀女人上床跟换衣服一样快,小枫定是被他们给污染了,才会胡思乱想的,不然,他实在找不出任何能让他忍着痛的理由。
「没有,没有谁说的。」小枫连忙摇头否认。
「嗯哼!不是听来的,那就是哪看来的啰?」隽颢一点也不笨,立刻听出弦外之音。
小枫猛地发现自己露了马脚,双手立马放开隽颢的腰,挡在屁股上。
瞧他的小捣蛋反应多快!「抓到了喔!你又乱看什么东西了?快从实招来。」
「我没有乱看,是……是它自己跳出来的。」
「你没有乱看,何必这么紧张?」
「我…我哪有紧张。」小枫睁着眼说瞎话,否认到底。
「你不紧张,那把手放开。」
「手,手一直都在呀!」小枫放开一只手,在他腰际抓了一下,以昭告自己没说谎。不过,那只手还没来得及缩回来,反手就被隽颢扣住,他用力一扯,小枫就趴在床上了,接着一只腿脚像千斤重的大石似的横在他腿上,定得死死地动弹不得,狼爪在他臀尖上抹来抹去,警告意味浓厚。
「再问一次,你有没有乱看?」隽颢好整以暇的捏一捏掌下软软的嫩肉,小枫的PP也是他爱不释手的地方,滑滑软软地触感相当好。
有时候小罚他几下,粉粉嫩嫩的样子竟是比桃子还漂亮,总惹得他血脉喷张,罚完他,自己也受不了了,如果打疼了小枫,小枫不理他,他可惨了,真是严叔难为。
「没有,真的是它自己跳出来。」
「跳出来,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不小心点到它!」铁沙掌现在就贴在他屁股蛋上,不知道何时就要发功了,让他不敢说谎。
「哦!那奌了它,去到哪里了?」
「去……去…」小枫自知理亏,说不下去了,那是布布不准他去的网站,”重大家规之一,违者必死”,但他总是忍不了好奇心。「布布……下次不敢了,我知道痛了,原来那些网文都是骗人的。」
「叫你不准看,你不但偷偷地看,还身体力行,真是罪加一等。」他就怕有这等状况才不准他看,网文为了能吸睛,不免夸大其词,瞎编乱造,什么多长多粗多勇猛,根本都是假的,可偏偏能骗得了他这个像白纸一样的宝贝,上头只要打上专家说,小枫就深信不疑,真是让他气结。
小枫一听赶紧回身,抓住隽颢的铁沙掌,可怜巴巴地求饶道:「布布,那里已经很痛了,再挨打,就坏掉了。」
「呵,原来你还会怕呀!早跟你说过八百次了,那些文章信不得!」
「……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嘛!」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真的比较笨,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以为让布布发泄发泄,心情就会好了,没想到,竟然这么疼……
「一次都不准尝试。」今天也夠他受的了,隽颢就不再追究,免得先把自己惹火了,无处发泄。「今天就算了,下回一定不饶你。」
「没有下回了,我保证。」小枫偷偷吐了吐舌头,他不敢告诉布布,其实他已经用他的快眼把网站的文全爬完了,要有新鲜好玩的,至少得再等上一两个月。
他缩着脖子轻笑着,一下子就被隽颢发现,恶手拉拉他尖尖的耳朵,「偷笑什么?」
「没有,没有,我一点都没笑。」见布布好像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小枫才小声地问:「布布,你刚刚为什么生气?」
隽颢顿了一下,却不想据实以告,小枫这么一闹,他早把那挡破事给忘了,便不想再提起,心思一转,收起笑容道:「你不提,我还忘了。」
「嗄?」小枫感觉自己好像问错话,有种自讨苦吃的感觉。
「就生气你这个小王八蛋。」隽颢伸手捏了捏捣蛋鬼的小脸。
「我哪有本事惹你这么生气。」小枫皱了皱鼻头,被捏过的颊边一阵湿意,但他没放心上。
「你在公司里被人欺负去,却不告诉为夫的,叫我情何以堪。」隽颢忍不住叹气,「你知道我收到消息时多着急,回办公室却找不到你,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为夫的………
隽颢说了一大段,小枫只听见这三个字,心里喜滋滋的,布布越来越能接受两人不伦的关系,这三个字听来就像新婚夫妻一般。
「不该。」小枫重新环上他,在胸前撒骄道。
「为什么不说?他到底为什么把你开除?」这个疑问隽颢忍了一天了,问起来口气都有些急了。
小枫鼓起嘴,笑容也跟著沒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又听不见他回应,隽颢急得冒出头来,光线洒在小枫脸上,见得一张无辜的小脸。
「怎么不回答?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被隽颢盯得慌了,一双眸子缓缓地垂下,他实在不想把这难堪的事说给布布听,就算爷爷奶奶都安慰过他了,也说过不是他的错,但他真的很受伤,经理突来地举动把他吓傻了,不想把当时情景告诉布布。
「他是不是骂你了?!」隽颢双手拥起他瘦弱的肩头,小枫却只让他盯着脑壳,着急的声调是越问越高,「你看着我,告诉我呀!他是不是骂你了?」
「不准摇头!」小枫下意识的想否认,却被隽颢的话止住。
小枫没地方可躲开隽颢的视线,只好把脸给埋进隽颢的胸膛,心想着连这点小动作都被看透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事能瞒过布布的!
瞧他一脸郁郁,隽颢更觉得事情不单纯,心里也就更加地担心。
突然发现自己口气好像太过急躁了,隽颢瞬间放软了声音,把他受伤的小兽抱在怀里轻哄着,「收到消息的时候,本来一通电话就想他直接滚蛋了,要不是小林阻止,他早就回去喝西北风了。现在我真后悔,老感觉一股气梗在心头,难受死了。」
小枫拉长了耳朵,静静地听着布布说。
「总裁的专属小秘都借给他用了,他敢嫌弃?告诉我,他是凭公司哪一条禁令开除你的,我明天让人改去。不,你现在说今晚就改掉,看他还有什么理由!」
「小林说等查清楚再说,可我觉得根本就没有查的必要,我压根就不信你会犯错。」最后这一句隽颢说的斩钉截铁。他的宝贝做事多么细心,有谁比他更清楚,说什么他也不信,小枫会犯错,甚至被开除。
听在小枫耳里是万分地感动,眼角瞬间漫过一层水气,他在街上彷徨无助地走了一整天,或许他盼的根本都不是分析谁对谁错的大道理,虽然那些话也能让他稍微宽心,却怎么也比不过布布一句肯定他的话,他最需要的其实是一个相信他可以做到的人。
小枫仰起了头,眼眶微微地泛红,「布布,你信我的,是不是?我没有那么差的……对不对?」
「那个混蛋说你差了?!」一句怒吼险些震破耳膜,隽颢的反应是立即的,同时也把小枫累积了一整天的委屈全逼出了眼眶。
他紧搂住隽颢的脖子,扁着嘴,抽抽咽咽地哭了起来。
很明显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把他给吓坏了,在人前一向都是乖宝宝,优等生的他第一次遭受到这种待遇,单纯的心灵还不懂得怎么处理这种自惭的情绪,忍了一整天,终于爆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又写一半,先发了。。。
有时候码了一整天的字,却像是在啃树皮;有时候,终于找到一点感触了,睡觉时间却到了,就像今天,其实我就是只夜猫子,半夜画画或更文,更能抓住想要表达的情绪。
我相信爱情美丽的地方是他的过程,而不是结果,我也不喜欢更完一本书之后,才开始写番外,我一直认为番外应该就在文里,随着剧情同时表现出来,当然对快餐或快食主义的读者可能忍受不了这些,高.潮起伏的内容肯定是刺激的多。
但如果你先爱上主角,才爱上这篇文,那可能会跟我一样,希望知道主角两人更多更多的小秘密,和生活的细节,好像这世上真有其人似的………
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相同,等我回头看一篇文十次二十次的时候,其实我看最多的是主角互动的小细节,反正不是那些要死要活的高.潮内容………
第271章 豪门生存法则(上)
望着他的双眸逐渐泛红,如黑耀石般黝黑的眼珠子急切地在他脸上寻求支持,彷佛只要嗅出他有一奌点的迟疑,下一秒,即将支解的信心就要瓦解崩塌。
小枫的委屈全看在隽颢眼里,心头传来的是一阵阵的酸楚,又一阵阵的不舍,言家的孩子曾几何时需要接受这样的羞辱,如果没有那些奸人觊觎着言家的财产,小枫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那把椅子,根本用不着辛辛苦苦的从基层学起。
「谁说你差的?!」毫无缘由地辞退小枫已经够让他生气的了,竟然还敢数落他的宝贝,就在他眼皮底下让一个小小主管给欺负去,刚平息的怒火又扬了起来。
满蓄的泪水在得到他话语上的支持后悄然划过面庞,内心说不出的委屈,让他沉默地抿紧了双唇。
他的宝贝个性虽然温和,但在他看似柔弱的外表下,却也有着倔强的一面,不甘的泪水啪嗒啪嗒地在他胸口碎裂开,看得他的心也跟着疼,他可以想象发生事情后,他一个人在外的彷徨心情。
听着隽颢质问的语调越问越高,不受控制的泪水就跟着流得越急,一整天下来对自己的失望和不信任在隽颢坚信不疑下释放。
问了几次都得不到答案的他只好放弃,他不曾见过小枫这般无助的模样,轻抚着心灵受创的宝贝,那是既心疼又恼火。
他在心中怒吼道:『设计部的那帮混蛋到底对小枫做了什么?他还这么小,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即使真的做错事也该要被原谅,为什么让他这么受伤?』
哭声渐渐低了下去,伏在他身上的小人儿吸了吸鼻子,一动不动地贴在他身上,隽颢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
在他看不见的浏海下,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晶亮亮的闪动,哭完了,心情也舒坦了,可小嘴却扁的老高,为自己纵情地哭得像个奶娃而感到难为情,晕紅的脸蛋儿悄悄地埋得更深,暗骂自己总是敌不过布布的柔情,想保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丝尊严都藏不住,计划着只字不提的,现在却因为布布的一句话轻易地溃堤了。
顶上的人见他哭声渐歇,耐性终于濒临极限,一付准备对设计部秋后算账的气势,沉下声音问道:「告诉我是谁?」
知道布布为了他一定会追究到底,他实在不该在布布的面前哭,小枫开始有些后悔,犹豫着该不该说。
「这事我不会轻易饶过他们,你不说也行,我明天就让保全去调监视带来看……」
小枫完全忘了公司每个角落都有监视器,没想到布布还能有这一招,立刻扭过头去,求道:「布布,不要去看,好不好?」依布布的脾气,如果让他明白事情的始末,别说经理肯定失业,搞不好整个部门的人都会跟着倒霉,而他当时丢人的糗样就不止三、四个人知道了。
虽然他很不甘心,但哭过了,眼泪擦干了,他就不想惦記著,算了吧……就当是自己今天特別倒楣。
或许他就是一只缩头乌龟,把息事宁人奉为宗旨,为了巩固薄到吹弹可破的面皮,总以为躲起来,不被人看见他的糗态,就可以当做若无其事。
但………眼前的霸王顶上正腾起熊熊怒火,一点也没有善罢干休的可能……
瞧他两只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这让他头皮发麻,小枫不敢再多问一次,只得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部长看到新的设计很不满意,问得经理都答不出话了,我突然来了点子,也没多想就脱口而出,经理大概是不高兴我越级上报,所以把我辞了。」不是必重就轻,只是省去了对方剑拔弩张的画面,在布布瞪视着他的状况下,他还没有说谎的勇气。
越级上报……
四个字在隽颢的脑子里盘旋,挑挑眉道:「就这样?!一个越级上报就把你开除?!」
小枫果断地点头。
隽颢没好气地把头偏向一边去,用着一种像是告知他明天打算去看场电影般的轻松的语气说:「我看我还是明天去看监录视频好了。」
「嗄!布布别去!」小枫一点法子也没有。「我说,我说!」
『果然有猫腻,他不信小枫这么脆弱,仅仅是开除他,能让他哭得这么伤心!』隽颢紧闭上眼,看也不看他,淡淡地说:「你最好说的有画面一点,我才能听懂。」
小枫抵在他的心口,眼睛抬也不敢抬,从头说起,「昨天我开会的时候,没有请假无故旷职在先,一早进公司经理就很不高兴,把我叫去办公室骂了一顿。」这段他真的不想说的,一天倒霉的开始。
隽颢一听,这才想起昨天的事,连他都忘了帮小枫找理由脱身,害他挨骂。
「……不过这是我的错……」小枫赶紧补充道。「……后来,开会的时候,我一直想着将功补过,所以,我一想到法子就脱口而出,那当下也没有人问我,是我自己发出声音,才让部长注意到我……本来我还开心着替部门解决了难题,可是等部长离开后,经理突然变得很生气……」
「……把手上一大迭资料朝我甩来……」小枫压低了声音,小小声地把最后一句说完。
耳尖的隽颢用着不可思议地眼神盯着他瞧,眼里两簇火烧得又炙又烈,「他用这样的行为羞辱你,你还能忍?为什么不回击?现在竟然还帮着他掩盖?」
「我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所以,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你不明白?!就乖乖当他的出气筒?你为什么不直接掀他桌子?!」隽颢简直要气炸了!恨不能自己就在那会议室里,可以直接捣烂那家伙的脸。
小枫在嘴里咕哝道,「我犯错再先,一早就挨了頓骂,生怕他开除我,怎么可能掀他桌子。」而且他也掀不起桌子,他在心里吐舌。
知道布布想帮他出气才这么火大,他不由得感动在心里,只要布布沒有瞧不起他,错怪他,其他人怎么对他,他都不会放在心上,他在意的只有布布一个人而已。
「哼!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明天我加三倍奉还给他。」隽颢像个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少年磨刀霍霍,恨不能那个混蛋现在就在他眼前。
「布布,你别找他麻烦了,我知道你想帮我出气,经理用这种方式羞辱我,我也觉得很难过,但其实这是我的错,所以……你就別生气了。」
「你的错?!」隽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接着,看到小枫竟然还点头,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谁说的?你哪做错了?」隽颢几乎拔高了八度音问。这事谁听了都会判定是经理的错,是谁胆敢扭曲是非黑白。
小枫歪着头想了想,清彻的瞳仁里不带一丝怀疑地吐出两个字,「奶奶!」
隽颢颇为意外地从小枫嘴里听见奶奶两字,深邃的眸子危险地瞇成一线,看着自己单纯却不知已被人利用的宝贝,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一道对某人满是憎恶的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忘记原来想好,较为贴切的章回名………等想起来再改
然后,我花现一件可怕的事,说完我立刻爬走,就是故事怎么才过一天............快跑。。。
第272章 豪门生存法则(中)
以前村里的三姑六婆湊一块长舌的時候,总爱谈论別人家的闲事,她們常说一般儿子若是和父亲处不好,自然会和母亲比较亲近,像布布和爷爷老是不对盘,王不见王的,那么布布应该会较为亲近奶奶吧!
小枫是这么理解的,所以,当隽颢问起他和奶奶巧遇的事,小枫毫不犹豫地便脱口而出。
「你什么时候遇上奶奶的?」隽颢看似若无其事的问,可心里却是暗潮汹涌。
他从不曾怀疑过自己母亲的能力,相信如果高家没有他那两个不肖的舅舅,凭高芸芸一个人的能力,要打造另一个言氏,其实不无可能。
「我从公司离开后,在快餐店里喝饮料,见到有人掉了东西就捡起来送还给她,没想到竟会是奶奶。布布,我跟奶奶真的很有缘,今天是我们第三次不期而遇了。」
「第三次?」隽颢也忍不住惊讶地问。
「是呀!」小枫点头笑道。接着说,「第一次就是……摔车挨打的那一次……」他吐了吐舌头,那次摔得好惨,手肘膝盖都破皮了,回家又挨了布布一顿铁沙掌,记忆犹新。「奶奶突然走出人行道,我也刚好没留神,猛地煞住车,结果自己先摔了出去。」
「第二次就是到业务部实习,送档到别部门的时候在路上遇见奶奶。」小枫一五一十的报告,在隽颢面前,他从不藏心事,表里如一。
隽颢的两道剑眉在小枫提起摔车的那段记忆时,不由得慢慢拧起,他实在太轻敌了,不是吗?他那个心机算尽的母亲,竟然在小枫才刚到不久,就”巧遇”他了?!真的是好巧?!巧到让他都难以置信……
「看样子,奶奶是你的衰神,一遇上她,你的PP就开花。」隽颢小小的嘲笑他道。
小枫一听,立刻回给他一个大鬼脸,「你才是大坏蛋,凶巴巴的!都不听我解释。」
「吼吼!敢骂我是大坏蛋,既然如此那无三不成礼,你偷看成.人.网站是不是也该罚?」
「不该!」小枫大叫一声,马上龟缩进棉被里头。
不过,很快地又被恶手给揪了出来,毫不费力气。「你还没说清楚奶奶为什么说是你的错?」
「你先说不打人,不然我不说。」为了自己的PP着想,小枫赶紧交换条件。
「好,我今天不打人。」
小枫立刻听出隽颢的陷阱,「明天也不行。」
「再不快说,你现在就倒霉了。」隽颢笑着威胁道。
「哪有这样的。坏蛋就是坏蛋」小枫不服气地在嘴里嘟嚷着。
他把下午发生的事在脑海里转过一圈,才总结地说道:「奶奶的意思是说企业里本来就有一种不成文的基本伦理,低阶的职员发言前要先通报比他高一阶的主管,我只是个翻大字报的工读生,一次越过三级直接对部长发言,是对主管的不尊重,也驳了经理的面子,所以,经理会生气也是人之常情。」他把高芸芸的话转述了一遍。
「所以,你认为她说的有道理?」隽颢挑眉问道,说话口气平静地像深山里的湖水,让小枫查觉不出一丝波澜,可他心里的怒火却在听完高芸芸对小枫的解释后,烧得吱吱作响。
当了高家二十年魁儡的他怎么会听不出高家最擅长的老把戏,耍耍嘴皮就能让猎物自动送上门的轻松事,何乐而不为。从刚一认识,就开始灌输一些利他的大道理,不断地对他们有帮助的人洗脑,特别是像小枫这样单纯的孩子,利用价值就更高了。
疑?没道理吗?!
隽颢这么一个反问,害小枫突然有些傻楞。他垂下眼,认真地把下午奶奶对他说的话重新回想,几句较为关键的话在他脑子过了好几遍,实在查觉不出有任何问题。
他抬头偷瞄了瞄布布,又疑惑地低下头,自问道:难道奶奶会骗他?否则布布为什么会这样问!?可是奶奶的话,他实在找不出一点蹊跷。
「她的意思是说你冒犯上司在先,所以之后受到羞辱也是合情合理?!」隽颢沉声问。心里除了对高家的不满更盛,也暗暗生起了警惕之心,想不到母亲已经先下手为强了,而他却一点危机感都无,如果今天小枫没有告诉他,高芸芸曾对他说过这番话,当真把她的话奉为宗旨,从今以后他的宝贝就任人摆布了。
不是这样吗?小枫楞楞地看着隽颢在心里纠结着。
见小枫真被母亲给误得个透彻,隽颢又提示他道:「他没有能力想出法子,可你想出了法子,却要无条件贡献给他?论功行赏也该是他的?而你得到什么?只有工读生微薄的薪水?」
隽颢的话问得小枫哑口。「可是奶奶说……」
不等小枫辩白,隽颢接着又加重语气道:「只因为他是公司主管,而你是工读生,就该服从不平等的阶级待遇?」
「我……」小枫终於听出了话中的一些端倪,眉头越皱越紧,他从没想过这些,中式传统的思想教育告诉他,长辈说的话都是对的,而且奶奶也是商界赫赫有名的人,待他一直都很好,对奶奶他没有一点防备的心。
看着隽颢渐渐外显的怒意,小枫已经没底气,布布的话听起来似乎是更有道理,但他仍不敢肯定,想摇头,可又不信奶奶真会骗他。
正当他仍反复犹豫之际,放在腰上的恶手在他毫无防备时,挪到他软软脆弱的家伙上,猝不及防地用力一拧,便听见小枫一声惨叫。
突来的剧痛让他一下子软了腿,瘫软在隽颢身上,掐住他的力道持续地加重,不明所以的小枫忍不了剧痛,兩只胳膊拼命在他身上推挡,「布布,好痛!.....好痛!快放手!.....」
小枫不知道布布为什么突然掐他那里,难道是因为他一直想不明白,气疯了吗?
「布布,好痛!好痛!」男性最脆弱的地方被掐住,他疼得小脸都变形,没有任何思考的力气,手上不停地推檔他,拼命地想要挣脱那只恶手。
但隽颢并没有因为他的挣扎而放松,反而加重了力道。
小枫猛地睁大眼,全身上下疼得都打颤了,流下冷汗:「布布,你……你做什么?快放手!放手!」
小枫已经顾不得想,脑子疼得一片混乱,不管他怎么叫怎么求,都是徒劳,布布根本无动于衷。
疼痛中他本能地拍打,踢腿,拉扯,全身力气都用上了,还是没办法让隽颢住手,冷汗大滴地大滴地顺着额发流淌,湿了凌乱的发。
他痛苦地闭紧双眼,最后实在痛得不行了,他再也受不了,才伸手去抠隽颢掐住他的那只手,极端的疼痛迫使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用指甲尖去抓隽颢的手,那是他仍尚存着一丝理智时,绝不可能对隽颢做的事。
身下的力道越来越重,容不得他多想,全身每一根神经彷佛随时都要绷裂开来,他想到得只有这个法子能阻止隽颢掐住他的手,在他痛死之前。
可不管他怎么使劲去抓,甚至他都能感觉到已经把隽颢的手抠破皮了,他还是不放。眼前白一阵黑一阵,他再无力气考虑,张嘴往隽颢的胸口死死地咬下去,一瞬间,嘴里漫开一阵血腥气味,掐住他的恶手这才松开。
痛,不见了。
小枫也反射性立刻放开嘴里紧咬着的肉,他没忘记他紧咬着的是谁,却已经来不及了,布布的胸前不只有一排深刻的牙印,上头斑斑点点,带着殷殷血渍。
他没空理会自己被掐痛的伤处,看着红色的液体不断从伤口沁了出来,刺痛了他的心,他不明白布布为什么突然这样做,如果布布是生气他迟钝不听话,生气他质疑他说的话,那布布大可不必这么做。
因为在他心里,布布永远都是对的,只要是布布说的,不管要他做什么,就算是错的事,他都不会有异议………
「为什么?布布你为什么要这样?」一双大眼楮里透着朦胧的雾气,满是懊悔地看着他,他不懂布布为什么要逼他,他不要布布受伤,特别是那伤口竟是自己咬出来的。
隽颢微愠着一丝怒气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小枫,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小枫眨掉眼眶里的泪珠,难得地在隽颢面前硬起脾气,紧盯着他的眼,道:「布布,如果你不高兴,可以打我骂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带着不明所以的怒气,连问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隽颢的回答,他低头看着伤口仍不停地冒出血水,心痛的感觉越过了心里的疑问,于是,伏下身去,伸舌轻轻地舔着被他咬得浮肿的牙印。
他不是故意要咬伤布布的,可是....他真的好痛....布布为什么要逼他?
看着血怎么也舔不淨,小枫终究敌不住心头的不舍,一抽一抽地流着泪,喃喃说着道歉的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小枫而言,布布是继妈妈之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若不是有他在,或许在妈妈过世的那会儿,他就随着妈妈一起走了。更不用说,之后他几次重病都是布布不眠不休的陪他,照顾他,他实在做不出任何对不起布布的事,可现在却咬伤他,即使是迫不得已,他仍然觉得很罪恶。
这时,冷不及防地一双大手紧扣住他的双肩把他从被子里托起,双手力道之重束缚地他有些喘不过气,不得不抬头看向隽颢。
眼前一双深邃的黑眸噔噔地燃烧着熊熊怒火,接着朝他吼道:「就算有人掐着你的脖子要你的命,你回击了,还要同他道歉吗?」
突来的怒火让小枫生生楞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地回过神来应道:「可是你是布布,这不一样………」
「没有不一样,就算是我,也没有特例,你懂不懂?」隽颢用力搖晃著他的双肩,朝他吼道。
「我不………」他想摇头,却不敢,紧盯着隽颢的眼睛,在心里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隽颢看出了他的抗拒,使劲托起他与自己平视,掐紧他的双肩,冷声道:「你记清楚了,就算是我,做错了,甚至与你为敌了,都不准你心软,更不准你道歉。因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同样不会对你心软,不会因为你是谁,就对你特别。你懂了吗?」
隽颢的话如巨浪洪流一般冲击着小枫的理智,激荡着他幼弱的心,他像复读机般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复诵着隽颢的话。
泛着水光的大眼在读懂他的意思后,视线模糊得一塌糊涂,他拼命地摇头,控制不住的液体脱离眼眶,一道道垂直的落下,嘴里大叫道:「我不懂,我做不到。」
他不要懂,不要记住这些,与布布为敌,他做不到,永远也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看得懂隽颢对小枫表达的意思吗????真难写。。。。看不懂不要吐槽我
小驹打滾中.....
第273章 豪门生存法则(中一)
小枫像是要把布布说的话甩出脑门一般用力地摇头,使劲推着隽颢的胸膛,想挣脱开他的手。
他不想听……
他做不到……
如果敌人是布布,他宁可束手就擒,也不愿伤他一分一毫……
隽颢有些躁怒地扬起眉,加重语气朝小枫吼道:「言羽枫!」手上陡然一个用力摇晃,终于把情绪激动的小枫从纷乱中制住。
隽颢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神色俱厉,果真是怒了,吓得小枫噤不作声,眼泪也跟着收起,乖乖停下动作,再不敢无理取闹。
言羽枫……
他没忘记自己姓言,他不再是过去孤孤单单的慕羽枫,他有了亲人,却不能做自己,是不是姓言,就要违背自己的心,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宽敞的屋子里气氛瞬间冷凝了下来,隽颢微蹙着眉头,看着眼前始终拗着脾气,不肯正视他的宝贝。
两人沉默了片刻,低哑又严肃的嗓音响起,不带一丝玩笑口气地命令他:「你看着我!」
小枫心头蓦地有些害怕,藏在眼睫下的水珠闪烁个不停,稍挪了挪身子,却不敢抬头与隽颢四目相对。布布总是辩才无碍,每次两人起了争执,他从来就没说赢过布布,即便大部份的情况都是布布为他好,才下的决定;但这次不同,他害怕又被说服了,万一有一天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他就必须要做到,就算到时候他反悔了,布布也会逼他做到的。
见小枫拗的厉害,连他的话都不听了,隽颢也是无奈。他不怪小枫这样激烈的抗拒,出生在正常家庭的孩子何须如此?
他心里明白曾经只有母亲一人相依为命的小枫多么渴望有一大家子的亲人,好比他渴望有一个真心爱他却别无所求的人;回到主宅后,小枫明显地开朗,下班后亦或假日总能见他像只小蜜蜂嗡嗡嗡地围着大伙转,小枫走到哪,笑声就跟着到哪,众人都很喜欢他。
虽然他常常和老头闹不合,发起狠来就撂话要搬回别墅,但是事情到了隔天,不止他气消了,老头也很有默契地让步。
硬脾气的两人都不想打破家里欢愉的气氛,这个家很久没有这么快乐了,他也喜欢这样美好的家的感觉。
也就是因为如此,不管小林和牧华怎么劝他,他从不愿告诉小枫,这个家隐在光鲜耀眼的背后是多么丑陋。
但小东的出现让小枫的处境愈加的危险,甚至他的母亲竟然早在小枫刚到美国时,就已经想方设法的接近他,这让他有股防不胜防的恐惧,身份曝光也是迟早的事,他不得不先提早给小枫打好预防针,否则他真不敢想象未来将要发生的事。
「你不听我的话了?」隽颢软下口气问。
语气虽然不再冷硬,却仍带着一股威严,小枫最怕这个样子的布布了,哪还敢多吭气,立刻摇头否认。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虽然有些后怕,他却不敢不从,咬了咬唇,还是选择了服从。他小心地揪了布布一眼,确定布布没有真的生气后,才敢正视他,接着小小声地道歉。
屋内又是一阵静默,向他投射而来的迥迥目光里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他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看得小枫心情也跟严肃起来。
许久,隽颢才终于发话:「你真的听不出奶奶话里的玄机吗?你真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话落,两道秀眉瞬间皱成个结,小枫鼓着腮帮子,瞪着隽颢看,怕自己的回答会把隽颢气炸,可不答又怕布布不高兴,不懂布布为什么一直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身下还隐隐作痛,叫他怎么回答,万一答错,岂不是又要遭殃了。
「我不发脾气。」瞧他偷偷地跩过棉被,明白小枫的害怕,隽颢微微一笑,先举手保证。
小枫仔细地观察一下隽颢,确定虚实后,才大胆地点头。虽然布布也指出了不公平的地方,但是下属本就该服从上司的命令,不是吗?更何况,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公平的事。
「嗯哼!我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隽颢挑了挑眉,云淡风轻地回。
「什么!」小枫立刻瞪直了眼,理直气壮地抗议: 「那你还凶我!」
吼!还那么用力捏我!
一直以为自己真做错了什么事的小枫顿时怒气冲天,有种被耍了的愤怒,双手忿忿不平地往隽颢的胸膛乱搥一阵。
「布布,你太可恶了!」小枫边搥边骂。恼羞成怒的他好半天才终于消气,停下手来。
两个拳头搥得都疼了,可这道铜墙铁壁却一声不吭的,小枫这才觉得奇怪,平时总爱糗他的人又一次得逞了,怎么半点笑声都没有。
他犹疑地抬眼看向隽颢,猜他是不是又想出什么坏点子才故意不说话,直到四目相对,这才发现隽颢也正用着深沉的眼神看着他。
「布布……」为什么这样看他?他想问,却开不了口,那眼神……让他莫名地感觉到自己的幼稚。
「真是一点心机也没有。」隽颢深深地叹气,道:「瞧!你对我完全地信赖,若是有一天想加害于你,简直易如反掌。」这只是小小的测试,结果如同他猜测的一样糟,不管他说什么,小枫都相信。如果他心中的那把尺,可以相信的安全范围也包括爷爷跟奶奶,甚至其他外人,他实在担心小枫未来还会遭遇多少危险。
「可是,布布你是不同的!你是不一样的!」为什么布布三番两次的孤立他,他们一直都是一体的,不是吗?就算是好脾气的他也忍不住发怒,气呼呼地就要从隽颢身上退下,却被两只健臂给紧紧箝在怀中。
小枫一开始反抗地推他,慢慢地就不动了,抱着满腹的疑问,直直望进那积满水的幽幽深潭里,「布布……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把他往外推?又不停地质疑奶奶的话?他完全搞不明白。
隽颢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很担心,看到小枫这样,但就算强逼他也没有用,心中那股担忧像个黑洞要把他卷入一般,他该怎么告诉小枫,身边的任何人,不管是谁都不要相信。
隽颢紧紧环抱住他的宝贝将灼热的双唇印在他的额上,像是疼惜着至宝般磨搓着,许久,犹如下了重大的决定般,缓缓地启齿道:「宝贝,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吗?」他的语气很柔和,饱含着深深的担忧。
「危险?什么危险?」小枫不由得仰起头来看他,见他紧皱着眉,不敢打断他,静静地等着隽颢说下去。
感觉怀里的身子轻颤了一下,隽颢尽可能挑些不那么耸动的字句说,免得他害怕,「宝贝,如果别人说的话,你从不多加考虑,就信了他,以后你肯定会常常吃亏,就像今天一样,甚至害自己陷入危险,你知道吗?」
「可是……那是奶奶……连奶奶都不能信吗?」奶奶会害他陷入危险?一直把高芸芸当做自己亲奶奶一样对待的他,一点也不认为高芸芸会害了他。
「奶奶……」耳边响起一阵浅浅地冷笑。
「她的解释听来确实是很有道理,这也就是她精明干练的地方。」藏在眼睫下幽幽的瞳仁闪烁着复杂的水光,对所谓越亲近的人伤自己最深,他真是深有领悟,特别是在自己母亲身上。「……如果今天对象不是你,确实挑不出一个错,因为那完全是对一个普通职员告诫的话。」
「宝贝,你自认是一般职员吗?」隽颢说话的口气突然变得危险起来,双目直直看着小枫,让他有些无措。
「我……」小枫终于恍然大悟,听出隽颢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奶奶的原因。
「如果你真把自己当成普通职员看待,实在太糟蹋了我的苦心。我大老远把沈老请来,可不是仅仅为了教你怎做好一个工读生的工作。」
隽颢一语道破了个中玄机,小枫心虚地敛下眼睑,在心里暗道这下死定了。
「如果你定下的目标只是做好工读生,那从今以后就不必再去实习了。」
小辫子被逮个正着,这会儿,小枫是连半句替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了,「布布……」他扁了扁嘴,在心里叹气,因为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小枫低垂着眼,在嘴里努了半天没有下文,就是默认了。
隽颢扬起手就赏了小屁屁一巴掌。小枫吃痛地瞇了眼,疼也不敢吭,他真没想到这些,挨打也只好认了。
隽颢朝天花板翻了翻白眼,心头觉得无力,他的宝贝对自己就快被人夺走的权位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或许有一天他不在的时候,整个言氏全被高家夺去了,小枫还傻傻地帮高家打工。
看他一付无知无觉的样子,便冷冷地刺激他道:「啧啧~大哥大嫂真悲凉,重逢的唯一希望放在一个生无大志的儿子身上,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达成……」
小枫一听,立刻抬起身子,愧疚地看向隽颢。
爸爸……妈妈……
隽颢看也不看他,扭头朝向一边去。
「布布……」小枫扯了扯隽颢的手臂。
「你不是早忘记了吗?」
「没有,我没有忘。」他怎么敢忘记呢?!怎么敢……
隽颢一脸正色地看着他问:「如果你没忘,为什么对奶奶的话一点警觉都没有?」
「她一直灌输你服从的观念,你难道听不出来吗?她深怕有一天你的能力会超越小东,甚或是赢过其他所能操控的魁儡,老头又特别喜欢你,对她们而言就是一种威胁,所以先下手为强,压制你,不让你有任何表现的机会,你不懂吗?」
「在她的认知里,你只是个养子,不论我有多疼你,终究不是亲生的,她从没有把你考虑在未来可能的继承人行列,对她而言,你的地位只是一般的职员,而不是未来的接班人,你知道吗?」
小枫瞪大了眼,愕然地看着隽颢,不敢相信那些在他听来慈爱的话语,竟是彻头至尾地充满算计。
「奶奶……奶奶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小枫喃喃地问道,脸上尽是难掩的失望。三次的不期而遇,又是隽颢的母亲,让他对高芸芸有种别样的情感,他以为只要真诚待人,别人也会同样诚心待他,从没想过事实却是相反。
小枫心里的难受和打击,隽颢全看在眼里,他知道小枫听了这些一定很难过,也想象得到他一时接受不了,但是,他的宝贝必须学着成长,而且越快越好,否则将来他的磨难和挫折只会更多。
「她如果真为你着想,真是疼你,就不会袖手旁观。培养一位有担当的领导不会教育他忍气吞声地任人指责,甚至愚蠢地把自己的心血无条件奉送给上司。」
隽颢的话针针见血,让小枫失望和消极情绪达到了顶点,脑子里嗡嗡作响,全塞满了奶奶处心积虑算计他的可怕念头,面色也跟着黯淡下来。
「宝贝,你有没有想过在企鹅岛上的时候,为什么明明戒备森严,坏人却仍然能把你骗走?为什么香琪明明是共犯,最后却能无罪释放?甚至现在和你年纪相仿的小东都能轻易地说服你一起离家出走?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原因吗?」
小枫茫茫然地看着隽颢摇头,自觉已经无法判断在他周身的人,到底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因为连他一直信赖的奶奶都是骗他的,他还能相信谁?
「宝贝,他们已经看穿你的弱点,知道你对人没有防备,只要你不在我身边,不在触手可及之处,他们都能够骗倒你。所以,就算奶奶明知道我很疼你,也极力保护你,但是在他们看来这一点威吓作用都没有,她们总能找到机会,从你身上下手,你知道吗?」
脑海里突然浮现过去发生的种种,特别是小颖抓走他的那一次,他好心帮一位奶奶拣珠子,最后被诱拐进暗巷里都不自知,才会被抓走,尽管当时警方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布布也竭尽所能地保护他,可他仍旧笨笨地上当,差点就回不来了。
就连刚来到这个家不过几日的小东都比他强,随口胡诌两句,他就信了,不但被他占了便宜,小命也险些一块奉上,说到底,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还连累布布天天替他操心………
小枫终于看清了潜藏在他周身的伪善,莫名地一股冷意从脚底窜进了心头,冻得他浑身一阵哆嗦,身体不由得跟着轻颤起。
隽颢张开双臂将那瑟瑟发抖的瘦弱身子搂在怀里,不停地拍抚亲吻着,像是要帮他驱走身上寒意似的紧抱住。
不是他对小枫太过残忍,而是现实就是如此的丑陋。与其多年后亲身经历背叛的滋味,倒不如现在就让小枫看清事实。
细瘦的双臂在隽颢搂住他的瞬间,也紧紧地缠上他,发颤的身子贴靠在他身上,像个溺水的人拼命汲取着温暖。
久久,一声哽咽从他的怀里发出,圈着他的双手,越发用力,深怕唯一能信任的人消失不见似的。
隽颢挪动了下身体,把他放倒在床上,心疼地覆上那微张着的唇瓣、眼眸、鼻尖,吻过他每一处。
小枫惊恐地从他怀里抬起头,长睫上挂满晶莹的泪珠,抽噎着问,「布布……连牧华叔叔也不能相信吗?小林叔叔呢?管家爷爷呢………呜呜………都不能信吗?」每提起一个名字,冰凉的面颊上就多一道热流,他急急地搜罗着所有熟识的亲人,他所以为的可以信任的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是个咎由自取的笨蛋。。。所以这章写的好心累。。。。。
第274章 豪门生存法则(下)
攀在他肩头的一双手抓得死紧,一抽一抽地把他惦记在心的人全说了一遍……
回想着身边每一个人对他的好,眼淚又不由自主地蓄滿眼眶,犹记得第一次和布布吵架的时候,牧华叔叔整整陪了他一星期,把他当成亲人一般照顾;小林叔叔从他到美国的第一天起,就不厌其烦地帮他打理大小事物适应新的生活,现在工作上有任何不明白的事都是小林叔叔教他的;管家爷爷虽然才不过相认几天而已,却无时无刻不把他放心上,关怀备至,难道这些人都不能信吗?
如果连他们都不能相信,他还能信谁,这世上还有真心诚意这件事?
带着浓浓鼻音的问句里,满是怀疑跟不解,虽然布布要求的事,他都会尽力去做,但这一件他真的做不到……
隽颢怎会不明白小枫的惊慌,他这个像一张白纸般纯净的宝贝,哪里能明白这世界的黑!哪里懂得小人为了钱财使出的阴险手段!
小枫心中的痛苦就好比他十岁以前一直以为独子都该是母亲掌中宝,后来却发现他的地位跟存在不过是至亲手中的魁儡玩具,只能随高家摆布一样的痛苦不堪。
但痛苦是一时的,如果不心生警惕,随时提防着身边的人,他的宝贝终有一天将会一辈子沦为别人的玩物,却不自知。
「宝贝,你听我说,牧华,他的专业是医疗,有关医学方面的事请教他是值得信任的,但生意上的事,以他耿直的个性绝对是一窍不通;而小林跟管家他们是帮助你打理生活和工作的人,是你的助手,他们听命于你,是没办法代替你做任何决定的,你懂吗?」
「或许他们不会蓄意害你,但真正遇到了重大决定的时候,他们非但帮不了你,反而会误导你做出错误的判断。有一天你会是言正集团的首脑,未来这艘大船驶向哪里去,权力在你的手上,成败决定在你,终究得你自己面对。」
小枫怔怔地听着隽颢的话,有股巨大的压力落在他肩头,他深深地觉得在隽颢面前,自己突然变得好渺小,像颗小沙子似的,非但是非对错都辩不清,被奶奶贬抑成小职员也无所感,甚至连最基本替自己辩白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任人欺负。
他这是有了自惭形愧的感觉,隽颢的话让他哑口,他沉默地把脸埋在隽颢的颈窝,微睁着眼,想着一晚上布布说的话,原来布布一直默默地计划着将他培养为公司未来的领导人,而他想的只是能帮的上布布,减轻他工作量的人而已,充其量顶多也就类似小林叔叔的角色。
这天与地的差距,令他叹气,怪不得布布今天雷霆大发。
在他的眼里,隽颢是他的爱人,亦师亦友,是他想要学习的目标,他天天和布布一起上下班,目睹他的果敢决断,这是天生的领袖人物,与生俱来的能力,一般人磨练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做的好,他怎敢妄想要超越他,或者从他手上继承经营权。
有时候他也很不解为什么老鼠舅公们拼命想要夺下言正,要管理这么庞大的事业体谈何容易,凭他们的能力,言正落到他们手里恐怕撑不过一年就倒了。
唉--不过,他也不必七步笑八步,公司若是落到他手里,可能倒得更快,他能告诉布布他喪气龟縮的想法吗?
他怕布布会更生气………
他实在没有这个能力,或许他的智商是比同学高了那么一点点,但也就那一点而已,他绝不敢有非分之想,更别说是经营一家公司了,只要爷爷能答应他把妈妈从老家迎回来,言家的一砖一瓦他从没多想。
经过泪水冲刷过的眸子变得清澈干净,透透亮亮的就像颗水晶珠子似的,在听完他的解释后,焦距缓慢地从他的注视下移开,愧怯地垂下,隽颢默不作声地把他的情绪变化全看在眼里。
可他并不担心,他相信只要他足够坚持,他的宝贝--一个永远向着他,将他当成表率的孩子,就是咬牙硬撑,也会为他办到他所期望的样子,或许他是不该利用小枫对他的爱来达到目的,但为了他好,他不在乎在他身上用点小手段。
如果他自喻是只身经百战的雄狮,那么他也期许他的孩子,他的宝贝不会是弱者,摔疼了哭过了,接着仍是要挺身往前,这才是他的小男子汉。
隽颢俯下身去不舍地吻着他哭得发肿的眼眶,心想着他明天眼睛又得疼上整天了……
久久,小枫飘忽的焦距终于重新落到他脸上,幽幽地吐出话来:「布布,那你呢?我听你的,谁也不信,可你呢?连你也不能信吗?」一张布满干凅泪痕的小脸,凄楚地看着他,布布方才绝决的话仍萦绕在他心头,可以想见布布是认真的,没有一点玩笑意味。
「你……是不是要把我推开?是不是……再也不管我了?」是不是布布也不要他了,才对他说这些话,他担心布布会像爷爷一样狠心,突然撒手不管,甚至真与他为敌,逼他兑现承诺过的话。
隽颢因他妥协的话而失笑,低头啾了啾痴情到近乎萌傻的宝贝。
一吻终了,小枫仍是心慌慌地看着他,小嘴被吻得透红,眸心出奇炯亮地等待着他的回答,深怕就要被他遗弃似的。
「你是我的宝贝,我怎么会不管你,不要你。」这世上有一种无形的枷锁,再好的工具也剪不断,再远的距离都逃不开它,它能把你套的牢牢地,让人挣脱不了,小枫就有这种能力,他的手上没有栓着绳,却让他永远也放不下他,离不开他。
隽颢爱怜地亲吻他的眉心,「但我也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不是吗?我所拥有的一切,将来都会是你的,到头来你还是必须自己做决定。」
「布布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在?」小枫慌张地问,直觉地收紧双臂,像是怕他一下子飞走似的,双手双脚全缠上隽颢。
他不假思琐的动作和话语,甜进了隽颢的心坎,不由得扬起一抹淡笑,他抬起手,往小人儿的鼻头攻去,「傻瓜,我长你十岁,没有意外的话,肯定先你一步走,当然不会永远在一起。」
狼手突地往他脸上袭来,很快地入到小枫的眼帘就要捏上鼻子,他反射地躲开,一滴红红的液体在他扭头的瞬间,掉在他的颊边。
一股温热怪异的腥味,让小枫不禁皱了眉,他放开手,往脸颊上一抹,楞楞地转过眼珠子,定睛看向自己手背上滑过的一片红痕,待他看仔细那鲜红,猛地从傻楞中惊醒。
这是………血?!
脑中闪过的念头让小枫瞬间从被窝里坐起,待眼睛终于聚焦,朝围在自己身边的被子张望,血印子一个接着一个,印满雪白的被子,整张床简直像极了凶案现场,他整整顿了有三秒钟之久,蓦地扯开嗓子尖叫。
那尖叫声堪称绕梁三日,不绝于耳,躺在他身边的隽颢先是被他的尖叫声给骇住,以为他见鬼了,顶着满脑子的疑问看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很快地,碰喀几声开门声响,管家带着大队人马破门而入,赤着上身的小枫惊白着脸,指头狂抖个不停,比着棉被上的血迹,管家上前一瞧也跟着瞪大了眼,不只是被子上,甚至枕头床单到处都是血,刺目的红让来人吓了一大跳。
一张张煞白的脸延着血渍全看向他,隽颢终于感觉到手背刺刺地疼,这才忆起自己气恼下砸破花瓶的手,那会儿好像割伤了,他把伤手抬到眼前,见殷红的血一滴滴的从伤口冒出来,这才恍然大悟。
瞧一屋子的人因为他惊吓过度,抽了抽嘴角,忍不住趴在床上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唉~拖好久是吧~~~~~~工作无敌多~压得我快喘不过气了。。。。。亲們~我只能盡量写~~~有時候一天忙下來~~什feeling都沒了。。。。唉唉唉
第275章 烙印
三月天幽幽静静的深夜里,飕飕的寒风还在外肆虐,言氏大宅最奢华的卧室里,却暖得让人快能沁出汗来。
屋子里没有点亮大灯,只有天花板上一排水晶吊灯耀着七彩霓光,大敞着的雕花窗外,几盏照明的路灯参杂着月色的白辉倾泻而入,一路铺洒到浴间。
镶着各式图绘的半透明玻璃里是一间数十坪大的浴室,依稀可见硕大的浴池边,一个挺拔俊逸的身姿正斜躺着舒适地泡澡。
浴室内水气氤氲,柔暖的灯光,被蒸腾的热气绕的晕橙橙的,静谧得让人安心。
此时,离浴池不远处的洗手台,突然传来一阵阵哗啦啦狂泄而下的水声,打破了这股难得的静谧。
小枫站在洗手台边,眼神呆滞地低头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还没从惊讶中回神的他缓缓地把指头并拢,又慢慢地张开,那股湿润而又黏腻的手感,让他懊悔万分。
疼痛难忍的当下,他无暇思索,为了停下不断加重的疼痛,不得已的情况下用指甲尖去抠布布的手,原本手背上仅仅几道刮伤,却被他使劲抠得血肉模糊,就连指甲缝里都还残留着抓下的皮肉,看着更觉得心惊。
雪白的被单满布着红印,他竟也迟钝的没有察觉,还以为是新的花色,宅里的仆人们非常勤劳,三天两头就会清洗床单被褥,所以他根本没觉得异样。
虽然布布不停地宽慰他,不知者无罪,可那刺目的红却像是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无法褪下。
他疯了似的旋开水龙头,把水流开到最大,拼命地把手上的血渍冲刷掉,盯着洗手台内一池子红红的血水,又一次让他愧疚。
隽颢从浴池里出来,几个步距便来到他身边,不由分说地将呆滞的小枫倏地拦腰抱起,惹得他一声惊呼,眼捷手快地迅速打开塞子,把一池看着骇人的血水放干,抱着他大步走回浴池去。
猛然回过神的小枫立刻出口阻止,「布布,快放我下来,你的手会流血……」
「流点血,死不了人的。」隽颢蛮不在乎的说,没有松手的意思,抱着他,两人一起泡进浴池里。
小枫难以释怀地说,「哪是一点,整床都是了。」
隽颢一将他放下,小枫立刻将隽颢的手掌翻过来察看,果然不出所料,血肉模糊的手背,因为隽颢的动作伤口又迸裂开,血滴从清晰的抓痕里一点点的渗出来,看着自己的杰作,眼眶儿又是一圈红。
「都说了,不要紧,连我自己都忘了的。」不管隽颢解释多少次,小枫都没法信他,心里早已认定隽颢是为了安慰他才这么说,流那么多血哪有不疼的道理呢!。
见安慰的话没有效果,又快把人给惹哭了,隽颢赶紧转移话题,「你还要不要帮我洗澡,再不动作,我可就自己来了。」话落,便作势伸手去拿浴巾,立刻被小枫劫下。
「我来,我来,你别动。」小枫马上制止隽颢的动作,将他的伤手搁在一旁,拿着水杓,有一勺没一勺地舀起热水,浇在他精壮的上身。
他噙着豆大的泪滴在眼眶里打转,忍着想哭的冲动,硬是撑大眼眶始终不让它落下来,让隽颢看着更加心疼。
今天他的小爱哭鬼终于发挥他十成十的功力了,不舍地抬起手轻轻地将它们释放掉,笑骂道:「你再哭,明天眼睛疼,我可不理你啰。」
滚烫的泪水一下沾湿了隽颢的手,一双红肿的眸子怨幽幽地揪着他,像是用眼神控诉会哭得这般凄惨,全都是他害的。
坚持了一晚上的隽颢终于在这一刻软化,抚着小枫柔嫩的脸颊道:「只要你能让时时刻刻警惕着,别轻易上当,这伤……」隽颢把手放到眼前,搼起拳头,伤口被拉扯开,血一道道穿过泛白的指节滴落下来,「我一点也不觉得疼……」
小枫一见隽颢的动作,猛地拉过他的手,拼命把指头掰开,心疼地放到颊边抚着,眉头皱的更厉害,语气也变得有些躁动:「布布,你不要这样,只要你说……你说……我什么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呜呜呜……」
「不,你不会!」隽颢狠狠地抽回了手,口吻是百分百的确定他做不到。
深怕隽颢又扯破伤口,小枫跩住他的手,无比坚定地回道:「我会,只要是布布说的,我都会做。」
「是吗?如果有一天,我不醒人事了,你会怎么做?」隽颢冷冷地问道。
小枫微愣了一下,接着不假思索的回,「我会等布布醒来。」
「你会帮我打理好公司?」
「会的,我会的。」刚才还自贬没经营公司能力的小枫,在隽颢的威逼中不知不觉的应承下。
「如果有人来抢呢?」隽颢接着问道,同样的冰冷。
「这是布布的,我等布布醒来,我不会让别人抢走!」小枫想也不想的回,语气更加坚定。
「记住了,这是你答应我的。」诡计得逞的隽颢声调慢慢有了些温度,然后继续考他道:「如果想夺走这一切的人,是高家,是奶奶,甚或是其他至亲呢?你会怎么办?」
「我…………」小枫因为隽颢的话而大睁着双眼,刚才的暴躁之气已经低下,认真地思考着隽颢的问题。
「如果奶奶说是我儿子,本就该由她代管呢?如果有人呛你,没这个能力,甚至说你没有资格,你怎么办?」隽颢接二连三的问话,让小枫瞬间哑口,突然觉得自己大话说的太快。就如布布所言,这些假设性的未来将来都有可能发生,可他完全沒有能力对抗。
「如果我不在,那些平日就处心积虑想要瓜分言家财产的人,会群起攻之,他们会像是饥饿很久的豺狼虎豹,用尽一切办法把你生吞活剥,甚至各种温情攻势,让你自动让出言家的经营权,如果你平日不防着他们,终有一天,他们会害你一无所有。宝贝,你懂了吗?」
明白了隽颢的未雨绸缪,满心的愧疚再也掩饰不住,他低泣一声,向前紧紧地搂住隽颢,泣诉道:「我懂得……我懂得……」都是他太弱,太心软了,没有一点危机感,根本保护不了自己,布布才会用自己的血肉来提醒他。
「宝贝,你记好了,千万别轻易相信任何人,特別是亲近的人。」
「我记得的……记得的……」
「宝贝,你不会让我的血白流吧?」
小枫抱住了他,在他耳际嘤嘤低诉,「不会……我不会,我会牢牢地记着……」
虽然这样刺激小枫确实收到了成效,可隽颢却不怎么开心地起来,对逼着小枫去做这些违背他本性的事,感到万分不舍。
跟着听見小枫在他耳边小小声地喚他道:「布布……布布……求你……求你……以后再也不要弄伤自己了……我什么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再也不要这样子了……」小枫发自内心,真心诚意的话,听得隽颢的心都揪了起来。
他抚着怀里瘦弱的小人儿,抬首仰望着天际的那弯明月,默默地祈祷,希望一切都只是他的杞人忧天,他能永远和小枫相伴。
第276章 孩子?
隽颢心中的大石头终于卸下,整个人也变得轻松许多,舒坦地躺在巨大的浴池里,一串串力度适中的水柱经过专家精密的计算,准确地感应身上最容易发生疲劳的部位,冲着全身穴道喷涌而来,舒服得让人直发困。
怕他搁在一旁的手不小心沉进水里,小枫轻声阻止道:「布布,你小心点,别让手沾到水了。」
隽颢慵懒得像只暖阳下的狮子,喉间发出一声咕哝,也算是应了他。
一会儿,隽颢终于掀开了眼皮,瞧见他半个身子离开水面,冷得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拧起浓眉。
「随便搓两下就得了。」隽颢提起一旁的莲蓬头,扭开热水,淋在他身上。
小枫却置若罔闻,心思全在隽颢身上,他仔细地拢起他的长发,模仿沙龙里专业的洗发师帮他洗头时的感觉,顺着太阳穴、耳背到颈后按摩着。
「这样会不会太用力?」
「不会,很舒服。」听到隽颢口头上的赞美,他心头一喜,动作就更加卖力。
蒸腾的热气随着“噗噗噗”的水流漫波起舞,屋里轻烟袅袅,湿润而又温暖。
站在他身前的小枫瞧他眼皮都快瞇在一块,两只爪子静静地搓满了泡泡,不发出一点声响,小心地撩起他的长发,放在手里搓揉,就怕吵醒他。
除了水声,浴内不再有其他声音,静谧得仿佛一切都归于平静,方才的那些不愉快和泪水,好似从不曾发生过似的。
小枫一缕缕的挑开他的烦恼,拇指轻柔地按摩,将它们从男人日理万机的脑子里释放掉,看着他微拢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成就感。
不过,这小小的快乐没停留多久,就从他脸上消失去,当他想起隽颢一直惦记着将来把集团经营棒子交给他的事,就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他不怪布布用这样激烈的手段来叮咛他时时刻刻提防周身的人,实在是因为他真的太笨了,连道行最浅的小东都能骗倒他,布布看在眼里,肯定是急地不行了,才出此下策。
要说他胸无大志也不过份,他没想过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尔虞我诈也不是他擅长的事,特别在失去双亲之后,他更珍惜的是一个可以令他安心的避风港,一个依靠;与其花心思你争我夺,他倒宁愿把全部的精神全用在心爱的人身上,就算只是帮布布洗洗头的这等小事,他也能觉得幸福。
全沾上泡泡后,小枫扭开莲蓬头,把头发冲干净,忙碌的小手很快地沾来沐浴露,拿起浴巾刷洗他宽阔的肩背。
没了衣裳的遮掩,隽颢结实精壮的身躯一览无遗,全入到小枫的眼帘。
他咽了咽口水,双手搓揉出细细的泡沫,他羞怯地抚上隽颢的胸膛,掌下光滑结实的触感害他留恋不已,情不自禁的在结实的胸膛上多绕了好几回后,才依依不舍地下移,涂抹的动作来到弹性饱满的腹肌,更让他浑身躁热。
当他的小手沿着腹肌向下,挪近到茂密的丛林,脸儿竟不争气的红了,埋在密林里的傲物正沉睡着,他难为情的移开眼去,不敢直视。
悄悄比较着埋在丛林里的傲物,即使沉睡着仍是比他的大上好几倍,想自己每每臣服在它的强悍勇猛下,一股红潮从腹间升了上来。
小枫在羞怯与遐想间挣扎着。
一只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顿在空中,他偷偷地瞄了眼隽颢,确定他真睡了,没见着自己满脸通红的窘样。
可哪有人洗澡只洗上半部,不洗下半部的?!而且他得赶紧帮布布洗完澡,给伤口上药才是,如果晚了,伤口发炎就不好了。
最终,理智战胜了羞怯,小枫吐了吐舌,尴尬地闭上眼睛,鼓起勇气,伸手往下探去,盈握住软软的海棉体,小心翼翼地以手和着沐浴乳在上头搓揉。
自己的大家伙被人握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逗弄,叫任何正常男人都没办法若无其事的再装睡下去,早在小枫双手搭在他胸口时,隽颢就醒了。
感觉自己两大块胸肌上的黑莓在傻小子手里被揉得坚.挺,始作俑者却无所觉时,他已经是哭笑不得了,现在又握着他的火热”认真清洗”,让忍着非人折磨的隽颢简直快崩溃了。
闭着眼睛的小枫哪里知道这些,虽然他拼命让自己专注在”洗澡”这件事上,可脑子里却一直浮现对隽颢告白时,他情急之下用嘴服侍他的情景,那难耐的粗喘声仍旧萦绕在耳际,他似乎并不讨厌用这种方式满足布布。
小枫想着想着,不由得抿了抿唇,很快地在心里暗骂自己一番,才消了欲念。
专注到手上的工作,凭借着指尖的触觉挑起小球,五指腹轻轻地挠它,仔细地在掌心里搓揉,惹得健硕身躯蓦地紧颤。
隽颢无奈地仰头哀叹,忍不住要怀疑小枫帮他洗澡,其实是他的诡计,让他也尝尝忍无可忍的滋味,好讨回他刚才无端被教训的气。
小枫若真有隽颢想的那一点小奸小恶,就不必担心他被人利用了,只可惜,他不但无所觉,两手还越探越深,往大腿根部去。
看着怒张的家伙迅速充血,隽颢真恨不得直接把他拉上床去,要不是刚才他怒火正炙时,已经不小心弄伤小枫,不能再来一次,他肯定不会在这隐忍着。
隽颢一双健硕的长腿绷得就快抽筋了,腹部肌肉一块块紧缩排列就像额卵石砌成,他异想天开地估算着小枫谋杀亲叔的可能性,想自己被撩起的欲念,待会儿,将无处发泄,隽颢就不愿轻易的放过这在他身上点火的傻小子。
一道坏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隽颢邪邪地勾起了唇角,故意凑近到他耳边说:「宝贝,你是不是很想要?这里你抹了好几分钟了,我快被你搓破皮了!」
小枫一听,蓦地,睁开了眼。
赫然发觉眼前满是泡泡,正确的说是隽颢私密的部位全是泡泡,刚才还软棉棉的家伙,现在却直挺挺地对着他,粗长的像根枪管子正蓄势待发,这时他才陡然惊觉,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一阵热烫从脖子烧起,连耳根也发热了。
「不不……不…不是……」两手順勢松开,为自己的窘态辩白。
「啊……嘶……」隽颢无辜地望着他,嘴里嘶嘶的叫疼。
竖直的家伙配合的轻颤着,让小枫看了,更觉得所言不虚。「我没……我…只是……洗洗……」两手悬在半空,想帮他呼呼,又不敢碰。
「真的只是洗洗?没想别的?」隽颢轻挑的问句里别有玩味。
听得小枫好生紧张,就怕心中的暇思曝露出来,「我没……想……我…」隽颢的注视,让他不知所措,羞得想拔腿逃跑。
隽颢当然不会轻易地放过他,宽厚有力的指掌,倏地箝住他的臂弯,忍着喷笑的冲动,指头指了指他的鼻头,道:「流鼻血了……」
「啊?真的?」小枫信以为真,猛得站起身来,脚一滑,哗啦啦的又跌回浴池,水花四溅。
他顾不得疼,两手惊慌地在鼻間胡擦一通,低头察看手背上一点血渍也无,正觉得奇怪时,听到一阵隐忍的笑声。
恶作剧成功的隽颢胸口起起伏伏,笑得肩头一颤一颤的瘫在池边。
小枫这才惊觉被骗了,气得伸手在他身上用力乱拍一阵,半天也止不住隽颢的笑,丢下浴巾,羞红着脸冲出浴间。
见小枫气呼呼地跑出去,隽颢随手舀了几瓢水往身上倒,把泡泡冲掉,拿起大浴巾跟着追了出去,几个健步就来到他身边,用大浴巾把他包裹住,抱了起来。
「臭布布!不准笑!」小枫脸上是一片火辣辣的扉红,对上大狐狸一脸的得意,他气得双手掰开他的俊脸想止住他的笑,隽颢却越笑越大声。
「谁让你先挑逗我!」硬邦邦的炙物向上朝臀缝顶了顶,告诉小捣蛋这都是他的杰作。「瞧!就是你搞的,还说没有!」
小枫这是脑羞成怒了,朝他大叫道,「才不是!不准笑!不准笑!」小枫越是否认,隽颢就越笑越乐呵。
小枫无法可想,双手紧紧捂住他的嘴,让笑声发不出来,被捂得快吸不到气的隽颢最后只好妥协。
把隽颢赶到床上后,小枫连忙从柜子里搬来药箱,他气归气,心里却一刻也没忘记他手上的伤。
他半跪在床上,把隽颢的伤手搁在自己腿上,瞧他趴在床上眼角仍带着笑,羞恼地威胁他道:「臭布布,不准笑,你再笑,我就用夹子搓你手。」
隽颢蛮不在乎的耸肩,连嘴都咧开。
夹起沾满药水的棉球,小枫真想狠狠地在伤口上扫一圈,让他疼个够,不信他还能笑得出来。可等他见到裂开的伤口已经有些发炎的趋势,肿快有一指高的时候,拿着镊子的手怎么也刺不下去。
「快搓,现在不报复,以后没机会喔!」隽颢故意激他道。
「你……」小枫看看他又看看伤口,本想算了。
隽颢却刻意拿手在他眼前晃,挑衅意味浓。小枫实在气不过,握住他的手,闭眼不看,真往上头刺去。
一道高昂的呼痛应声传来,小枫抖然睁开眼,见床上的人疼得抽搐似的背对着他,赶紧爬到他身边察看,「布布,是不是很痛?」
「没想到你真的……」隽颢闷声怨道。
「我我……都是你激我……布布……」见隽颢动也不动,小枫又连忙爬到另一边去摇他,隽颢仍旧把脸埋在臂弯里,不应声。
「布布……你怎么样了……」小枫这是急了,双手用力翻过他,却意外看到一张憋着笑的脸,一个25岁的大男人调皮地对他吐舌。
「哈哈哈哈………」
吼!又骗人!
「我要掐死你!」小枫气疯了,双手使劲勒着他的脖子,见他仍笑个不停,干脆爬到他身边,用全身的力气压他。
「我演技好吧!哈哈哈哈………」
「你改行当演员好了。」
「可那得观众都像你一样才行呀……哈哈哈哈……… 」言下之意是说观众都得像他一样笨。
「哼!笑死你算了!」小枫阻止不了他的笑,愤愤地提起他的手,“用力”抹药,看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成熟的他有时候会突然变得幼稚,不自觉地把怒气换一种方式发泄,平时隐在外表下的小奸小恶全用在亲蜜爱人身上,说白一点就是把他当成一个”活玩偶”,生气了逗一逗他专属的玩偶,慢慢地就开心了。
「嗷…轻一点…轻一点…」
小枫可是一点都没收力,很不温柔地大面积涂抹,痛得他呲牙咧嘴,「你又不疼……别想再骗我!」
「怎么不疼了?嗷———」隽颢猛抽回手,狂甩。
原来是镊子勾到伤口了!
听见他吃疼地抽气声,小枫缩了缩脖子,自觉做的太过了,歉然地看了他一眼,重新拉回他的手,动作变得温柔许多。
瞧隽颢不再大咧咧地笑他,而是静静地看他动作,突然心有所感地说:「快要当爸爸的人了,还那么幼稚!」
一句话让原本欢愉的气氛一瞬间冷凝。
隽颢黑眸一闪,两道剑眉跟着拧起。
小枫话才一出口,便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他还没想好该不该问,怎么突然就脱口而出了呢!
他慌慌张张地收拾药箱,准备开溜,两脚才刚碰地,一只健臂箝制住他的腰,一下子就把他拉进怀里,让他躲也躲不了,只得别过脸去。
在他看不见的耳后,一双黑眸闪烁着复杂眼神,脸上是明显的怒气,可吐出的话却饱含着满满的笑道:「我快当爸爸了?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谁跟你说的?」
虽然明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隽颢怎么也想不到,他用尽办法才能瞒住小枫的事,不过是一次短短的偶遇,他的母亲就能将他的计划全部瓦解。暗自心惊着母亲的宝刀未老,警觉是不是该找人天天监视着小枫,免得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人骗去。
「没有谁跟我说的……」小枫觉得自己真是笨透了,心里有什么事总是藏不住。
「奶奶说的?」
小枫即刻否认道:「不是,奶奶没有说。」
隽颢佯装作不知情,但心里却泛酸,他不喜欢小枫袒护他的母亲,或者该说他不喜欢小枫袒护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没人跟你说,难不成你会神机妙算?」
「我我……」没想到隽颢会追根究底,小枫已经词穷地接不下话。
隽颢早已在心底打定主意,为了不让小枫再受刺激,在事情处理妥当之前,他绝不会告诉小枫半句,即使他有些起疑,也要矢口否认到底。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这捣蛋鬼长了什么神力?能生孩子了?」隽颢边说大掌边摸上他光滑的扁肚子,刻意在上头挠他痒痒。
突然受到大掌攻击,小枫没来的及闪躲,只能拼命求饶,「呵呵呵,我才不是捣蛋鬼,好痒,不要摸……」
「不是吗?今天管家打电话来说你晚餐吐得七荤八素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孕吐?」
「呵呵呵,你别胡说,我是胃受了凉,才吐的。」好不容易找到喘息的空档,小枫赶紧解释道。
隽颢扣住他的双手,将他放倒在床上,欺身压了上去。
「大胆妖精,你还不快招。」一只狼手色咪咪地袭向他的胸,修长的指尖从他的肩窝滑至他胸前的小点,那一小片肌肤,亦是他敏感处,随着指尖掠过,全身跟着不受控制的轻颤。
「呵呵呵,好痒,快拿开。」
「再不招……你会痒死哦……」
「呵呵呵,我要……要是能生,肯定吓死你!」
「是吗?我倒宁可你吓死我。」就算生出一只妖怪,也好过其他女人用别人的种来骗他。
隽颢蓦地有感而发,低头吻了吻他的宝贝。对于那些成天绕在他身边,像苍蝇一样挥也挥不走,只爱他的钱跟地位的女人,他真的厌烦透了。
瞧出隽颢眼底突来的落莫,小枫伸手环住了他,直直望进那一片幽潭,希望能在黝黑的眸子里,找回他对隽颢无瑕的信任。
即使他明知道奶奶只是没有否认,即使他亲眼见到香琪衣杉不整的出现在隽颢的办公室里,但他依旧不想对隽颢有一丝怀疑………
两人就这般无言地对视着,屋子悄无声息。
久久,黝黑的星子半掩了下来,哑声问道:「没有谁说……所以……你是不……」
两只藕臂在隽颢话尚未出口前,将他紧搂环抱,小嘴主动贴上了他,不让他再多说一个字……
他宁可选择不问,选择信任,也不愿倆人诚摯的爱情染上灰。
吻,急切而热烈似乎是在告訴对方,愿意无條件的奉上自己。
晕黄的水晶灯下,两条赤.裸的身躯密密地纠缠在一起,用彼此身上的火热把从来就不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燃烧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仍不是很好。。。。
第277章 伏笔
窗外如鹅毛般的大雪飘洒纷飞,下了一整夜都没停,直到清晨雪已经积了近一尺多厚,天空仍不时无预警地落下零星的雪花,廊檐下的台阶全都被白雪覆盖,飞雪随着风漫上了廊檐,放眼望去整个言邸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仆人们一大早便起身清扫屋门廊檐下的积雪,宅邸几近出动三十个仆人,但主宅的面积实在太大了,不得不再多请几位临时工帮忙整理,铲雪车来回穿梭,仆人沿着大门一路清扫着,把花圃、扶栏上的白雪清理干净。
院子里难得人声鼎沸,言家好多年没有这样的盛况了,老管家看在眼里,眼楮不知不觉的湿润了,往年一到大雪季,老爷便前往温暖的南加州过冬,主宅平日都是冷清清的。
今年总算是老天有眼,终于找着失散多年的小少爷,为了能看着小少爷长大,老爷天天运动,恨不能多活几年,也没再提起回山中隐居的事,现在呆在主宅的时间多了,连打小就无法和老爷共处一室的二少爷也能按时回家用餐,这个家终于又回到大少爷过逝前那般的快乐和谐了。
一早上的折腾,仆人好不容易才清出一个车道,早就等候在宅邸前,言家老爷专属用车随即驶出大门。
加长型黑色轿车的身影才刚出了门,两个街道外的不远处,另一辆轿车后脚跟着进了门,新一道车轮碾压过的痕迹,很快又铺上一层白。
雪仍旧不停的落,风似乎也更大了些,夹杂着雪花轻轻地飘下来,庭院里树木的枝桠被白雪低垂的弓了身,承受不住美丽的重量,嘎然而断。
一阵悠扬的乐曲远远地从宅邸的琴室里传来,如潺潺铮铮的清流般,流淌在整个宅邸,明明是冷飕飕的冬日却好像真的进入了温暖的春日般,令人心悦怡然。
正缓缓驶进宅院里的车子里,后座坐着一个披着长围巾的女士,似乎也感到这琴弹得好听极了,不由得侧头 寻着琴音望去,待双眼最后停留在二楼的琴室时,一双美眸不敢置信地大睁,心头的疑问更甚。
这……这琴……是谁……是谁在弹琴?!
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要推门下车,老管家虽然看得不是太清楚,但那身形和走路的姿态,这不是……
老管家一惊,立刻从座位弹跳起,快步跑到车前,接下拉门的工作,「夫人早。」
「早。」高芸芸淡笑应着,脸上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尴尬。
昨晚是倪杰十多年来第一次回国到访,她一时情难自抑,竟不巧被隽颢撞个正着,引起轩然大波,这会儿丑闻定已传遍整个言氏。
高芸芸自觉脸上无光,趁机避开和老管家对视的机会,回过头去,示意身旁的司机将车子里的保温锅拿出来,一股鲜甜的馨香立刻扑鼻而来,让人食欲大开。
「夫人,这是………」不善厨艺的夫人竟准备这一锅,这是要……
老管家瞧夫人一双红肿的双眼,眼下淡淡的紫青,粉底怎么也盖不过去,宣示着她为了昨晚的事彻夜未眠。
他只是一个在言家做事的下人,老爷跟夫人的私事他无权也无须过问,仅瞄了夫人一眼,便上前迎她入门。
他较为在意的是,自从老爷隐居后,夫人几乎就不曾再踏进言家门,今儿个这天是要下红雨了吗?夫人不但连着两日回到言家,而且看样子今日还是有备而来,这老爷前脚才刚走,夫人后脚就进门,其目的真让人匪夷所思。
「小枫呢?起了吗?昨天那午茶是我请他吃的,看他吐得厉害,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今早特别让厨子准备的。」
「小少爷已经好多了,夫人不必挂心。」原来如此!果真是有目的的,言家的事他一个佣人虽不予置评,但关系到小少爷,他可就不得不留点心眼。虽说过去的事都该让它过去,但小少爷初来乍到又心思单纯,怎懂得这高家一家子人精的厉害,他还是提防些好。
「小少爷一早就起了,现人在琴室里。」
「琴室?」高芸芸神色一凝,惊讶地扬起眉毛,可那讶异之色很快就被强压了下去。
「是的,老师正在教小少爷弹琴。」
练琴?
仅是练习用?
老爷竟允许一个外来的孩子用他珍爱的蓓森朵芙练琴?!
在言家,那张蓓森朵芙,包括左右两间房全是禁地,连她这堂堂言家的女主人都不得靠近的琴室,今日老爷竟能容许一个养子用它来练琴,这叫她如何不惊愕万分!
听到这样荒唐的事,高芸芸受到的打击不小,难道她在言正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孩子,不禁猜测着小枫到底是怎么一个特殊身份?竟能让隽颢和言正两个硬脾气的父子对他特别的爱戴,甚至为他首开先例?!
若不能亲眼看见,她怎么都无法相信如此荒诞的事情,说着脚步不由得直往琴室的方向前进,「小枫也会弹琴,我去听听!」。
「夫人,这……恐怕……这老师有个怪癖,教琴的时候不喜有人打扰,老爷命我们不得靠近。」老管家话说的委婉,把罪过推到老师身上,意思摆明了就是不准他人靠近。
高芸芸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头,心里明白这定是言正的安排,昨晚的风波尚未平息,她便不好对管家发作,只得忍住脾气。
瞧高芸芸怒色稍敛,老管家赶紧缓颊道:「夫人,还是请您在厅里稍待。小少爷也学了快一小时了,差不多该到休息时间,我这就去请他过来。」
「嗯。」无法亲眼证实,高芸芸也是莫可奈何,且今日来这一趟的目的并不在此,就不再坚持,转身往厅里去。
一人独坐在大厅里,望着周身富丽堂皇的摆设,心生感慨。
每个女人都曾梦想着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嫁一个有钱又温柔体贴、才华洋溢的丈夫,过去她也曾以拥有言家女主人的身份而感到光荣,
言正在当时社交圈的女人眼中就是这么一个完美的男人,不若商人一身铜臭味,还能弹得一手好琴,举凡未婚的女性无不对他趋之若鹜,虽然她嫁入这个家完全就是商业联姻,但对言正,她仍有着不小的期待。
终至一天,她发现自己在言正心中的地位,竟不如一个过世女人留下的琴,他的眼也不曾从那个女人身上移开过,即使她已香消玉殒,这才知道那道永远也跨不过的无形高墙有多可怕,少女梦也跟着一夕破碎………
于是,她明白在言家,她只有隽颢,昨晚她坚守多年的秘密曝了光,她不担心言正的反应,反而更担心隽颢,她一夜以泪洗面,寻不出一点办法修补母子关系,唯一能想到的救星,就是小枫……
一曲终了,琴音渐歇,只剩蓓森朵芙优美的余音在胸臆间徜徉……
小枫缓慢地跟着老管家的脚步来到大厅,看了眼高芸芸后,扇扇的长睫不自然地低垂下来,脸上没了过去巧遇她时的兴奋神情。
昨晚上隽颢的”叮咛”犹言在耳,尚厘不清真心跟假话的他还没准备好面对人与人间的尔虞我诈,听完布布的分析后,让他短时间再面对奶奶,手脚都显得无措。
「小枫,来!过来奶奶这。」一见小枫出现,高芸芸立刻朝他招手。
「奶奶,早!」
「来!看奶奶给你准备什么吃的!」高芸芸自然是猜不到小枫一夜间的变化可以如此之大,看他眼神黯淡,不若过往般澄澈,当他只是身体欠佳使然。
「吃的?!」
「嗯,一早让厨子准备的,尝尝看,喜欢不?」一旁的随从立刻打开锅盖,一阵扑鼻的香味飘散开来,教人口齿生津。
高芸芸热情招呼着他,脸上尽是长辈慈祥的笑容,不论怎么看都不像布布嘴里心机深重的女人。
老管家瞟了眼装满各样奢侈山珍野味的炖锅,心里的疑虑更甚。
「喜欢吗?你昨晚上吐的难受,奶奶看了都心疼,回家就让厨子炖了这锅补品。」瞧老管家仍迟顿地站在一旁,便想赶他到厨房拿碗筷去。
「………」小枫望着她无语,纠结着。
管家倒是先发话阻止,「这夫人……医生说小少爷他这是胃虚寒,一两顿还是吃些清淡的好,这锅补品要不等……」
管家这话,高芸芸是越听越不悦,即刻打断他道:「都过了一晚上了,该吃些好东西养养气才是。小枫,快尝尝。」高芸芸频频摧促,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两边一阵僵持,小枫卡在中间,最后为难地看向管家道:「管家爷爷,这闻起来好香,我就吃些没关系的。」不过就一锅补品罢了,奶奶总不可能下毒吧!
小枫看向他的眼神里,明显地求他退让,老管家摇摇头,无可耐何地转身拿餐具去。
高芸芸一见管家离开,拉过他的手放在掌心摩挲着,幽幽地叹了口气。
小枫瞧她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出声问道:「奶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叹气?」
小枫关心的问,高芸芸一听,瞬间眼眶泛湿,随手抹了把眼睛,嘴上却道没事。
「奶奶,妳别难过,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见高芸芸频频拭泪,小枫一下子就心软了,隽颢耳提面命的事很快被他抛在脑后。
「奶奶没事,没事。」高芸芸吸了吸鼻水,强装镇定,红着眼眶问道:「小枫……奶奶问你,昨晚叔叔回房后,是不是很生气?」
「这………」
「他还发脾气吗?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布布……他……」高芸芸的话简直问倒了他,小枫犹豫着该怎么说才好。
见小枫眼神闪烁,好似戳中了她的伤心处,一颤一震间,眼泪流的更凶。
「奶奶……有什么事妳说,别憋在心里……」不管小枫怎么问她,高芸芸只是一个劲的拭泪,一句话也没说。
见管家双手拿着托盘子回到厅里,高芸芸忙收起眼泪,想伸手去拿匙子,猛地站起身,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奶奶!奶奶!」小枫眼捷手快的扶住她一边手肘,及时撑住她下滑的身体。
「我没事,没事。」高芸芸粗喘了几口气,才坐回位子上,拼命捂着心口。一旁的随从赶紧拿出备好的药,放到她手里。
小枫翻开药袋一看,上头熟悉的字样,顿时心中一凉,连忙倒来水,让她服下。
「奶奶……」
「没事,吃了药就好了。」
「可是,奶奶……要不要布布……」小枫忧心地看着她,那药… 妈妈也吃过……
高芸芸轻柔着他的发,安抚道:「没事,不必同他说。来!喝一碗这个,凉了可不好。」
「奶奶,您也吃。」小枫连忙拿过勺子,也舀了一碗放到她手中。
「好,奶奶也吃。」高芸芸自尝了一勺碗中之汤,便停下勺来,看小枫满意地试吃了一口,祖孙两人对视而笑。
高芸芸回到言家并没有待上很久,和小枫喝完一碗汤,不到一小时便起身离开,小枫倚在门边,目送着她的座车离去,心里犹豫着该不该把奶奶的病告诉布布……
直到看不到车的身影了才转身,正打算走回厅里收拾,却见到沙发上多出了一个人,正大咧咧地舀着炖锅里的珍馐,不停地夸赞道,「高奶奶对你可真好,出手真阔绰,这一锅少说也得花个上千元吧!」
「哇!好大的鲍鱼呀!」一直等在琴室外头,想见小枫一面的小东,问也不问一声,自顾自地舀起大片的鲍鱼,一股脑塞进嘴里,咯咯吱吱地吃,「真鲜呀!」
瞧他一付馋嘴样,小枫不想跟他计较,不假他人之手,径自收拾着碗筷。
待他擦拭干净,拿起托盘准备回厨房清洗时,吃得津津有味的小东喳了喳嘴,突然背对着他幽幽地说:「……唉…那点儿小伎俩……大概也就能耍耍三岁小童……不会真把你骗得佛心大发了吧!」
骗?奶奶这又是在骗他!?
「什么小伎俩不小伎俩的!」小枫猛地回过身,瞪视着他。
小东朝天花板翻了翻白眼,很不雅地伸长舌舔着勺底的残汁,看也不看他地戏谑道:「……果真是好骗……」
小东一句话正中下怀,对人心善恶已辨不清真伪的小枫一时恼羞成怒,拾起脏抹布,便甩到他脸上,气呼呼地跑开。
被脏抹布砸了一脸油水的小东倒不觉得生气,怔怔然地盯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头苦笑。
第278章 险出车祸(上)
「老爷,早上夫人来过。」言正一听,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疑惑和惊诧。
老管家点了点头,「说是给小少爷送一锅温补的食物,没多久就回去了。」
「给小枫?」言正有些啼笑皆非,他一辈子还没机会尝过芸芸准备的食物,小枫却抢得先机,「大费周章地绕了一大圈子,就为了给小枫送吃食?」还选在他每周固定做身体检查的短短两个小时里,这时间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特别是在昨晚上的那件事之后,这行为摆明了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让人匪夷所思。
他本不信芸芸和倪杰……竟会背着他私通款曲……可眼下这情况却不得不去怀疑或许真有几分可能……
思及此,言正灰白而浓长的眉毛下,一对严峻的眼睛突然黯垂了下来,他不经意地按了按掌心,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日掌掴隽颢之后的麻疼,当时他那力道……心中的苦涩像涟漪一样慢慢地荡开。
那一巴掌下去,其实当下他就后悔了,他是掐紧了掌心,才稳住做父亲的尊严,心里暗怪着自己这臭脾气一发作上来就收不住,实在不该在外人面前打他。
言正悠悠叹息了声,事后他反复地思量,想隽颢不可能随便给自己扣上绿帽,但身为人父不管自己有多后悔,他怎么拉不下脸来跟隽颢道歉。这几天他一直有意无意的避开隽颢,担心父子俩靠小枫好不容易才修补好的关系,被自己给一巴掌打飞了。比起天外飞来的绿帽,他似乎更在意冰冻三尺的父子亲情,或许是人老了的关系吧,总感觉能天天看到儿孙,膝下儿孙满堂,就是一种幸福。
谣言很快便传了开来,即使人在公司的隽颢也听闻了,他一晚上的气都还没消,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在小枫身边布下眼线,马上就收集到母亲主动出击的情报,让本打算视而不见的他想就此罢休都难。
她打算从小枫身上下手吗?!讨好小枫来修补破裂的母子关系?
隽颢一下子就猜到她的动机,以前他和老头两个人确实是水火不容,如今,为了小枫,两人倒是多了一分默契,小枫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是磨合剂的角色。
这不着痕迹的微妙关系,他们彼此一直是心照不宣的,没想到这都被高芸芸看穿了,让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好眼力,可事情真有这简单吗?新仇加旧恨能这么轻易的一笔勾消吗?
他确实存疑……
一早,在隽颢的房里,小枫微蹙着眉坐在床边,眼巴巴地直盯着浴室门,半天,终于挺起胸膛,像是打自己打气似的深吸了口气,往浴室门去,但却又在迈出几步子后,垂下肩,傻子似的在门外反复好几次这样的动作,却一次也没走近那门,最后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颓坐回床上。
高芸芸送来炖品之后,他一直用力要忘掉奶奶生病的事,偏偏越想忘,越忘了不了,直觉该告诉他应该告诉布布这件事,可前一晚才被”狠狠教训”过的他实在没那个胆子,即使他能百分百确定那是抗癌药物,即使他真的亲眼看着奶奶吞下了药,也还是不敢。
一晚上,脑子里拼命想找出其中可疑的地方,布布说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但奶奶吃了药是事实,而且那药上次偶遇的时候,他也瞧见了的,这难道还能有假吗?他觉得他应该要告诉布布,可本就怕疼的他对那晚上的事仍记忆犹新,难得隽颢会对他严词厉色,又害得他见血,这一切都让他耿耿于怀了。
如果布布都做到这点上了,他还觉悟不了,该怎么对的起他。小枫弯起腿,鼓着腮帮子把下巴又埋进膝盖间,在脑子里和自己对战,想着该怎样说才不让布布生气。
这时,浴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一直等在门外的小枫目光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倨傲的身形站在门前,大敞着前襟,一块一块匀称结实的腹肌整齐的排列,拉不到半截拉链的松垮裤头随性的垂挂在腰侧。
小枫的视线情不自禁的下移到褐色与黑色的模糊交界,人鱼线中间微卷曲不算浓密的毛……最后对着那拢起的家伙吞咽口水,懊恼自己对这养眼的美景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
忽地,一颗衬衫上的扣子应声崩掉了下来,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咚咚地就快要滚到矮柜底下。
小枫赶紧冲上前,把扣子给拣了起来,一抬头就见到隽颢甩着两手的袖子,不耐烦地皱起浓眉,帅气的脸上尽是无奈。
小枫看着他那样子,噗哧一声先笑了出来,他没有说话,心想着男人终于还是没辄,认输了吧!
这两天,身为加害者的他对隽颢手上的伤难以释怀,夜晚总担心着自己睡相差,会压着他的手,根本睡不好觉,清晨隽颢还没起,他已经体贴地先把上班用的着的东西全准备好了,甚至连牙膏和漱口水都挤好倒好,就怕他动到一根指头,牵动伤口。
可隽颢似乎是不习惯被他当成孩子一样照顾,第一天手上裹满了绷带,确实动弹不得,他也就忍了,第二天伤口稍有愈合的迹象,他就不干了,偏要自己来,在浴室里单手扣了半天,最后连一颗扣子都扣不上,耐性终于消耗殆尽,失败几次之后,扣子都被他扯掉了,才肯投降认输。
小枫也不多说,起身在一排抽屉间搜寻,终于找到一小盒针线,把人带到床上坐着,挑了一条颜色相近的线,在他衬衫上比了比,便径自缝了起来。
「就说我来,你偏不让。」看着摁是被扯下来的扣子,小枫忍不住轻笑,他几乎可以想见最后布布气急败坏的样子。「好在只是掉了扣子,伤口没裂开。」
「不过是点小伤,要不是上班快迟到了,肯定能扣上。」
「这哪是小伤,而且我也没什么事,就帮你穿好衣服而已。」小枫回给他一个白眼,悄悄地勾起唇角。明明就连个小盖子都旋不开,却仍坚持要自己来,对男人的固执感到无力。
两人靠得很近,依稀可闻从隽颢身上传来的淡淡皂香,暧昧的气息让他想起那日浴池里令人喷鼻血的养眼镜头,他不是没见过隽颢裸呈的样子,但光用眼睛看比不上伸手一寸寸碰触的真实,感觉到自己最近胃口似乎是越来越辛辣了,在心中已经把自己骂了千百遍,小腹下仍是隐隐地蠢蠢欲动,担心被看穿心思,他忍不住绷紧了神经。
隽颢没注意到他身体上尴尬的变化,记起昨天一整天手绑着绷带,工作都不利索了,便开口道:「昨天早上,你在家……没跟……」
昨天早上……
「哎呀!嘶——」隽颢一提起,小枫直觉地就想到他要问高芸芸的事,一个闪神就刺到指头。
「扎到手了?」隽颢赶紧拉过他的手察看,一颗红红的血珠从指尖冒出来,心疼地皱眉。「唉……不该跟你说话,害你分心。」
「没事,不过是被扎了下。」他作戝心虚地吐吐舌,抽回手,把指头放进嘴里吮了吮,又拿出来,笑道:「喏,你瞧!好了。」
小枫不经思考地止血动作,单纯的想告诉隽颢小伤而已。
没想到,下一瞬,手指又被隽颢含进嘴里,轻轻地吮舔,其极微小的动作,却让他两颊酡红,不知是羞涩,亦还是迷醉,手指进到他嘴里,刺刺的微痛貌似都消失无踪了。
揪着瑰色的亮泽唇瓣,缓缓扬起头来,身体像中蛊入魔似的缓缓前倾……
「小少爷,你的电话……」一阵急促地敲门声猛地打破沉静,醒钟似地将他从迷醉而恍惚的暇思里唤回。
看着近在咫尺的唇,本想着不让布布发现心思的他,窘红着一张小脸,像后头有鬼追似的冲出门去接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先上小菜。。。过完年仍沒收心哩.....
第279章 险出车祸(中)
清早,大雪终于停了下来,吐出了阳光,鸟儿在窗外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就像在提醒仍睡着的人们快出来享受温暖的阳光似的。
有别于外头此起彼落的清脆鸟叫声,言家宽敞的餐室里却静得出奇,气氛莫名地压抑,里头来来回回穿梭着五六个仆人,似乎没有人敢打破这诡谲的静谧,走步声全被长毛地毯给吸收去,只剩下偶尔几次瓷器碰撞的声音,不过也就那几声而已。
言家在餐桌上向来就没有食不语的规定,可长餐桌上坐着的两个男人却总是遵行不违,特别是只有他们父子俩单独相处的时候。
这到底是在比谁的脾气更倔,亦或是比谁更能沉的住气,在这个家已经待上好几十年的老管家从来都没有想通过,明明该是最有话聊的父子,却不曾真正敞开心胸说过话,他心焦地站在俩父子中间,不知道该劝劝谁,心里祈祷着小少爷快点出现,免得两座巨火山靠太近,等等又不小心擦枪走火,迸出火花来。
看老林不时地朝着门口左顾右盼,言正心想其实老林真的是多虑了,自从那天晚上后,他们父子有意无意的已经好几天不曾照面,今早还能坐在同一张桌子吃早饭,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至少他这边是已经气消,不过,要他先放下做一个父亲的尊严先让步,那是绝不可能的。
被四只眼睛盯着瞧的人除了刚一进门那会见到言正也坐在餐厅里,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之后脸上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反正和老头对冲起来十天半个月不说话也是家常便饭,这次他帮老头扣了绿帽,还推了母亲那一把,没直接把他轰出门就算不错了。
已经做了最坏打算的他,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自己成了注视的目标,努力对着自己眼前的一块牛排奋战。
昨儿个,他的手受伤动不了,还没上桌前,小枫体贴地先帮他把牛排切成了小块,他叉着吃省事多了,今天他先上桌,为了扣上扣子花了不少力气,肚子早就饿扁了,拿起刀叉就想着亲手歼灭它,轻划了两三刀仍是文风不动,便加大了力道,结果肉没切开,他却先感觉到手背的伤口有迸裂的趋势,他的手顿了下。
那一丝痛觉过去,隽颢还想继续厮杀,主位上的人倒是先看不下去,“啪!”地一声放下手上的勺子,随手指了个仆人,「拿下去切了!」
「是!」仆人迅速上前把盘子给端走了。
突然的一声暴喝,打破餐室的静谧,隽颢有些讶异的回头看去,言正没多说话,自顾自的摊开报纸挡在两人中间,好像刚才那一句大喝不是来自他。
一个不知如何表达关心的固执父亲和一个从不信家中有爱的高傲儿子,把屋子内的压抑气氛变成了尴尬,无言以对的两人扭头各朝一边去……
“咚咚咚”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把长廊当百米跑道冲的,全家上下只有一人,隽颢还没来的及阻止,餐室的门已经先一步被打开,某捣蛋鬼喜滋滋地走了进来,脸上表情就像刚中了□□似的,想忍都忍不住。
「小少爷,你当心点,慢点走,我当你后面有狗追。」老管家紧张极了,这小少爷没有哪天身上不挂彩的,随便一个磕碰就是一大块紫青,看得他心头都跟着疼。
他吐吐舌,委屈的说:「忘记了嘛,管家爷爷别生气。」委屈归委屈,脸上的笑却一丝不减,反而有愈发扩张的趋势。
言正拿开了报纸,见老林先出声念他了,就没多说话。
看爷爷没怎么生气,小枫又顽皮起来,凑近到隽颢身旁东瞧西瞧,看得隽颢莫名其妙,憋着就快泄出的笑意,小心地问,「布布,你是不是有去设计部帮我说情?」
「说情?有这必要吗?」隽颢冷哼一声,他才没这好脾气。
「没有?!」
隽颢瞟了他一眼,忿忿道,「我昨天本想一通电话把他给格了,可又觉得实在太便宜他,就改变主意,一直想找机会亲自到设计部飙那经理一顿,偏偏昨天一整天连公司都没机会踏进半步。」骂他宝贝的人他怎能轻易放过,这两天小枫都没怎么笑过,世上有几个人被人这样羞辱还能笑得出来,他的宝贝都还没成年呢,如果害他心里有了阴霾,他非整死那人不可。
「真的没有?!小林叔叔也没有吗?」小枫仍是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分的犹豫。
「没有。他一整天都跟我在一起,除了上厕所,剩下的时间都在开会,根本抽不出时间。」
听隽颢这么一说,小枫脸上的笑更是憋不住了,眼睛笑得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中彩票啦,再憋,脸都快爆了。」伸手捏捏他那粉嫩的笑脸,「还不快说!」
一旁的言正和老管家听得都忍不住好奇了,小枫到底接了谁打来的电话,乐成这个样。
「布布,你猜谁打电话来?」他调皮地卖了个关子。
「吼!我嫉妒了你这家伙!」双手齐上的扯着他的嫩脸,「总裁打电话给你,都没见你笑得这开心,快说!是哪个王八蛋打的!我灭了他!」
拿开隽颢的手,小枫冲他扯了个鬼脸,才神神秘秘地公布答案,「是经理!」
「嗄?」三人异口同声地”啊”了声。心惊地想着那个把小枫给骂哭的经理打来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隽颢第一个变了脸,一手按到他额头上,担心这宝贝蛋是不是被吓傻了,才笑成这模样,从没见过他这么乐呵。「他打来做什么?是不是又骂你什么?我还没找他算账,他竟然敢自己找上门来?!」
瞧布布紧张的,他顺势拉下他的手,又揪了揪两位爷爷好像大家都很担心他,才赶紧笑应道:「不是,他没有骂我,他叫我今天就回去上班。」
小枫开心地宣布答案,却出乎意料地听到三个男人,又一次异口同声的说:「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眼看今晚是写不完了,怕被拍,还是先发了,明天再补上后半吧
第280章 险出车祸(下)
能让从来就是意见相左的言氏父子同声否决,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连一向谨守本份从不多发表意见的管家都忍不住出声反对,可以想见小枫脸上表情有多吃惊,习惯性地咬咬指头,他傻楞楞环顾自己最亲近的三个男人,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才会让爷爷和布布都反对。
三人突然同时出声,这威力可不小,怕是把小枫给吓了一大跳,瞧他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消失不见,言正赶紧招招手让自己的宝贝孙子坐到身边来,抚着了他的背笑问:「那经理电话里是怎么说的,跟爷爷仔细说一遍。」
小枫小心地看了爷爷一眼,眉目间仍是平时看待自己时的慈爱眼神,不由暗自舒了口气,想刚才该只是巧合而已。
他转身回搂住爷爷,解释道:「经理电话里说让我今天就回去工作,上次我在会议里提出的意见,经理说部长很喜欢,要我回去把提出的设计完成。」
好几天的阴霾全在一通电话后,烟消云散,小枫没想到自己突来的点子竟然有人欣赏,即使他表现不好被公司开除了,还穷追不舍地打电话来寻,兴奋心情自是不在话下。
整个设计部门都找不着方法,可他却找着了,虽然是小小的成就,却足够激起他萎靡了好几天的自信,刚隐去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恨不得现在就到公司上班去。
「他是什么东西,叫你来就来,叫你走就,不能这么便宜他。」隽颢竖长了耳朵听,可越听对那经理是越不满意,对陆榛倒是多了几分好感。
原来是陆榛喜欢小枫的点子,不是那个王八经理,敢情那经理把人给赶走了,才发现事态严重,对陆榛无法交代的情况下,逼不得已才来了电话。
小枫的一番话听在言正和管家耳里,见解也和隽颢如出一辙,实在不放心让他在回到原部门工作。
知道了来龙去脉,隽颢更不可能让小枫回去,一旦这个案子完成,小枫没了留下的必要价值,那经理岂不是故态复萌,若是让小枫再被他欺负去,他这个总裁的脸该往哪搁,连自己的宝贝都保护不好。
「布布,他有求我一下下,态度也很客气,只是我阻止他,没让他再求下去。」小枫赶紧朝隽颢摆手道。
「干嘛阻止他,就算他爬来你面前求,都不要答应他。」他心中的这把火都还没发,戏却快下檔了,这怎么成!隽颢说什么也不答应。
「就是就是,小少爷对他这种连工读生干的比他好都要计较的人,不要轻易放过他。」老林虽然工作只是个管家,但地位可比大内总管,别以为他天天伺候着老爷就什么事都不知道,其实他都清楚,只是不发言。
小少爷被人欺负了,他看在心里也跟着他委屈,如果老爷不方便出手,他都想让林小宝在公司好好整整那个不长眼的经理。
「布布……管家爷爷……」小枫着急地看向隽颢,又看看管家,他想回去工作,想看自己想出来的点子真的用在产品上,但是听布布的口气,好像不可能答应……
于是,他转身求爷爷,「爷爷,我想回去……」
「那天他那般羞辱你,你不生气?」言正顺着他的秀发问道。
小枫看着他摇头。他当时觉得难过,是怕给爷爷和布布丢脸,后来,爷爷和他聊完,知道爷爷不会因此对他有成见,他就放心多了,现在有了为自己平反的机会,他便不想放弃。
一双耀着光彩的清澈大眼恳求似的望着他,言正明白这没有隔夜仇的孙子急切地想要有好的表现,可他还是有些担心,那天看小枫吐得厉害,他仍心有余悸,必竟他还小,心理素质不比成年人,虽然隽林跟隽颢也都是这样训练来的,但他们不同,对那些阴险狡诈他们是从小看到大,该怎么应对早在耳濡目染中练就一身本事了。
再说,身份摆在那,谁敢动他们,可小枫不同,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养子,谁都可能欺负他,甚至说些难以入耳的话,这些他都知道……
言正真是恨透了这层身份,心里总觉得委屈了小枫,他暗地里发誓,最迟,就忍到小枫十八岁的生日,他一定要替他正名,要让全世界都认识他这个宝贝孙子。
「……在家陪爷爷不好吗?再三个月你就开学了,到时候你忙着学校功课,陪爷爷的时间都没有了。」言正难得把心底话掏出来说,这还是生平头一回。
隽颢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往他这方面瞥了瞥,触目是一头的皓白,他若有所思地别开眼去。
一把年纪了,哪天双脚一伸就走了,也没什么好压在心底,人老了就是这样子,名呀利的在隽林死后,他都看开了,现下他最在意的就只有他的孙,唉,还有儿吧。
看出爷爷眼里的失望,小枫赶紧宽慰他道:「爷爷,不会的,我保证开学后还是有大把的时间陪爷爷。」
「你行吗?大学新生功课不少哦!」
「爷爷,我很聪明的,很快就把功课做完,陪你下棋。」小枫很少这样自夸,纯粹为了宽爷爷的心。
「好好,呵呵呵。」见爷爷好像被说服了,小枫开心地搂上爷爷亲了亲,言正更加乐不可支。
回头看隽颢脸偏向一边,仍是很坚持的样子……
小枫硬着头皮,上前搂住他一条手臂,摇了摇,「布布……」隽颢看也不看他,小枫只好伸长了脖子,和隽颢对上眼,求他。
微瞇起的眸子里摆明写着三个字”不同意!”,小枫也没说话,和他对视着又摇一摇他。
知道隽颢的顾虑,小枫在他耳边轻声说,「……这次我不会那么笨了……」见隽颢有些松动,小枫赶紧举手保证。
「去别的部门也行哪!」谁能料到那个王八安的是什么心!陆榛给了他难题,让他来求小枫回去,他不信他不会把憋着的那把火烧在小枫身上。
「布布,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不是吗?」平时总是柔柔弱弱,让人不由得想护在怀里的人,此时眼里闪过一丝坚毅。
他知道他的宝贝骨子里并不如外表看起来软弱,或许他的少不更事,能让有心人得逞一次,但绝不会有第二次……
他有勇气再踏进那个完全否定他的地方,从摔倒的地方重新站起,他只能鼓励,没有否决的理由。
「别回来哭鼻子就好。」隽颢无所谓地耸耸肩,糗他道。
窘红着脸的人回给他一大鬼脸,一旁的两个老人看着摇头呵笑。
「我的牛排呢!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隽颢敲了敲桌,提醒仆人把他的牛排给还回来。
高兴着终于得到隽颢的同意,精神奕奕的小枫动作迅速,抢先一步从仆人手里拿回餐盘,正要摆到桌上,饿晕了的隽颢主动伸手接过,就是那几厘米的差距,一个惊愕闪神,餐盘硄啷一声掉在桌上,切成丁的牛肉全洒在桌上。
毫无预兆的碎裂声音听来格外刺耳,令人莫名地心惊,在座的几人皆顿住了手脚,下一秒,便听见一人捂着脸哀号:「我这是饿得眼花了吧!」
声音一出,才将那一瞬的僵硬气氛给化解开,众人不由得地舒了一口气。
「是我没注意,才摔坏盘子。」小枫先道歉,嘴里默念着碎碎平安,碎碎平安,之后连忙把自己桌上的那份早餐挪到隽颢面前,「布布,你吃我的这份吧!」没等隽颢响应,自己已经拿起刀叉,贴心地帮他把牛排切成丁。
「那你吃什么?」快饿昏的人顾不上那许多,叉起牛肉送进嘴里。
「我吃面包。」伸手把掉在桌上的小餐包捡起,送进嘴里。
立刻听见老管家瞪眼惊呼,「小少爷,那个脏了!别吃!」接着,眼看着小枫嚼了两口,吞进肚子里,「没事,只是掉在桌上而已。」
「我去换衣服了。」怕再有人出声阻止,小枫刁起另一个小餐包,赶紧跑开。
不意外地在关上门后,又听到老管家虎吼一声,「小少爷,走慢点,当心摔了。」
往公司的路上,小枫喜滋滋地告诉隽颢,他答应回公司的另一个原因,「布布,经理说我的点子能送专利,让我把构想书写好,就提交出去,你说是不是很棒!」
专注着路况开车的隽颢,瞥了他一眼,瞧他笑得开心,心情也跟着大好,长手勾过他的颈项,把小枫揽到自己的胸前,摸着他滑软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发顶。
「你呀!就是耳根子软。」边说还边捏了下他软软的耳垂,惹得敏感的家伙一阵哆嗦,「他那样侮辱你,求你两声,你就放过他。」
「他怎样对我没关系,我本来就是实习生嘛,只要布布不觉得我糟糕就好。」小枫笑道。后来,他仔细想过,实习生本就是来公司学习的,做错事,就算是挨骂也很正常,总不能期望所有的主管都是好脾气的人。
好比布布也常常被财经专家口诛笔伐,什么苛刻的字眼没见过,不时还要酸他一两句没有财经背景做出愚蠢的决策,布布不也天天顶着压力过来,只要最后证明自己是对的,就算受人侮辱也不必在意,真理会倒打他一把,就像今天经理迫于压力得请他回去一样,以后他要学着脸皮厚一点,才能在社会上生存。
隽颢低头瞪了他一眼,「你没关系,我可大有关系。」他舍不得,即使这都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他仍然舍不得,不管对或错,他的宝贝谁都不准骂。
一下子那唠叨的神经又被拨动,忍不住碎念道:「那天跟你说的话,你记清楚了没有,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不要别人一两句话就把你唬得团团转……」
言大叔一下子变成了言大婶,絮絮叨叨地念,习惯言大婶叨念功夫的人自动开启耳朵闭锁系统,免得耳朵长茧,但静的太过彻底,直到大手往下拍了他屁屁一掌,吃疼地痛叫了声,才回过神来,「……回头让我发现,你就倒霉了。」
「嗷!记得的!」他哪敢不记得!小枫揉着自己发疼的屁屁,嘴里嘀咕着。
「那最好!」言大婶终于满意地停止发功。
几百米外的车道旁出现快餐店的招牌,想着小枫早餐就吃了两个小餐包怎么会饱,隽颢立刻把车子从内车道转到外车道去。
小枫很快地发现车子转道了,抬起头问:「布布,你又饿了?」
「我不饿,给你买个汉堡,你刚刚吃得太少了。」
「嗯。」两个小餐包还真只能垫垫肚子,头一天回到公司不知道会怎么地忙,还是吃饱点有力气,小枫也就没什么异议。
隽颢轻踩了下油门,红色的法拉利像一道电光,轻松甩开几辆跟不上他车速的轿车,很快地逼近到快餐店的订餐车道。
小枫扭过头左右瞧了瞧,看到隽颢的右手边还有一辆黑色的轿车逼近他们,不过,这么近的距离,布布应该能注意到,便没有多提醒他。
也就那一个念头闪过,灾祸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
隽颢突地往右打了方向盘,黑色轿车也没想到法拉利竟然不准备让道,慌乱中本要踩住煞车的脚,却死死踩踏在油门上,车头猛地冲撞了过来。
就在轿车的黑色车头几乎就要撞到右车灯,隽颢似乎是这时才发现了它的存在,刷地一声,左打方向盘到底极力避闪冲撞,车身不巧被轿车拱了一下,隽颢稳稳地拉住手煞车,才没让车子翻滚过去,车胎皮在地上吱了好长一声,在几十米外稳住轮子,最后,左边车头栽进路旁的水泥电线杆上,只砸破了一个车灯,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惊魂未定的小枫捂着后脑勺,瘫坐在座位上,刚刚车子突然急煞车,他没抓好,一头撞在车门上,好在车窗没破。
在车子猛然煞住的瞬间,隽颢混沌的脑子才从惊愕中清明过来。
近半分钟的时间,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冷汗涔涔的从额间淌下,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法遏抑的发颤,伴随着他粗重的喘息声。
直到耳边响起警笛声,狂跳不已的心脏才稍稍平复,他微皱起眉,把眼珠子往右偏,不解自己为何没注意到右方的车子,这才意识到那一瞬间可能发生的严重后果。
一声闷哼,把他拉回了现实。
「宝贝,你有没有怎么样?」他白着脸,飞快地把捂着头的小枫搂进怀里,为自己的大意懊悔不已。
「没有,我没事,就撞了下头而已。」拉开小枫捂着头的手,掌心沾了点血渍,有些擦破皮,人倒是还精神,这才放下了心。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上一秒的意外和心中不解的困惑,他心有余悸地发颤。
「没事了,布布,没事了……」小枫回抱住愧疚的他,轻声安抚。
清秀的眉头也同隽颢一般,不解地皱起,想着为什么布布没看到车子……